“你这就快去帮着他们两个,我必然无事,不必顾我。”
“可是少爷”
裴非不等裴宁说完,怒吼:“还废话什么,她若是出了事儿,我可不饶你。”
裴宁是知晓裴非脾气的,咬了咬牙,忙转身朝后院方沉碧和马婆子离开的方向奔过去,边跑边道:“少爷自己小心,保重自己身子。”
见裴宁不愿恋战,黑衣人朝身后来的同伴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裴宁,自己则是对着裴非,操起手,一副你奈何不了我,我却收拾得了你的表情与他对峙。
马婆子拉着方沉碧没命的跑,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对了方向,长夜漆黑漫漫无边,左右是见了没人的地儿就跑,身后裴宁拼力对付跟上来的几个黑衣人,眼看也吃力的很,越的勉强起来。
到底马婆子也已经年岁大了,山中小院的火势很快撩起来一整片,四下望过去,周遭都被一片火色包围,也分不清楚哪里还有路可以逃脱。
“沉碧,怎么办,没路跑了。”马婆子慌慌张张的左瞧右看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才是。
“舅妈,你快跑吧,他要找的人是我,你快跑。我不跑了,跑不动了,也跑不了了。”方沉碧推了推身边的马婆子,马婆子哪里肯,只觉得是整个肺都要给呼出来一样。
“沉碧你说什么傻话,我死也要带着你一起出去,怎么可以丢你在这里送死。”马婆子拉扯方沉碧的胳膊,摇的她几欲站立不稳。
方沉碧已经力竭,她喘息如扶柳迎风,飘飘荡荡的似乎一触就要倒下,长披散,似一双双黑色的纤细手指,在夜风里招摇,她面色白如灯纸,一双大眼已无什么神采,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不远
处的裴非怀里摇摇欲坠的孩子呆。
“我的儿”她喃喃自语。
“舅妈,如果以后你再见到蒋悦然,不要告诉他我和璟熙在哪里,你就说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让他让他”方沉碧往前走了一步,风忽大,吹起她一身沾染血污的白衣,好像那一刻她一转身就能飞天成仙一样。
火光乍亮,晃了方沉碧的脸一瞬间美的惊心动魄,她轻声道:“就让他忘旧人,结新欢,一别两宽。”方沉碧说罢,弯腰捡起脚下的死去黑衣人丢下的一柄剑,朝着裴非的方向走过。
“孩子”马婆子哪里肯依她,立马跑过来,扯方沉碧胳膊:“沉碧快走,快跟我一起走。”
“走?”旁侧跳出一黑衣人,冷笑,反问:“你们两个谁走?我看一个也走不脱。”
方沉碧颤抖着手举起那柄剑,冷声道:“你别为难我舅妈,让她走,我留下。”
黑衣人笑出声来:“两个自说自话的傻女人,今儿在这深山野林里,你们是一个也别想走,贵妃有令,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真是”
话还没说完,那黑衣人一顿,只觉得一冷,便觉似乎身体里穿了什么东西进去,低头一看,果然是一柄剑,只是这把剑从他身后贯穿了他身体,血一霎时从剑头儿的部分溅出来,竟喷了方沉碧和马婆子一身一脸。
风仍旧再吹,一股子腥甜似乎铁锈气味涌进她的鼻子里,胃底开始翻涌般的恶心起来。
“还不快跑?”裴宁咆哮,大力的抽回手里的剑身,那黑衣人基本没怎么挣扎,口吐鲜血仰面栽过去了。
方沉碧和马婆子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已是吓得手足无措。
裴非本来就与黑衣人头目纠缠,自己又抱着一个孩子,已经无法□出来,可见到方沉碧一脸鲜血,顿觉一颗心像是给剜出来似的,也是给吓得面目惨白。
“走,快走,快走。”裴非大力嘶喊,拼尽全力相抵,手里的剑与黑衣人的剑刀光相见,蹦出一点点火花出来。
马婆子一怔,挥着袖子抹了一把脸,拉着方沉碧就往后跑。
风愈大,火烧的越旺,火势已经吞没了山坳里的整个院子,而即将把他们团团围住。方沉碧只觉得背后如火烧一般,血衣因被火烤出一阵阵焦糊味道,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血,亦或者是别人的血。马婆子已经跑疯了眼,也不知道该往哪跑,只是死死扯住方沉碧的手腕,捏的死死的,就好像要折断一般,没命的往前跑。
黑衣人控制裴宁有些困难,毕竟裴宁是个练家子出身,可裴非显然好对付很多,一个大少爷身份,平日练些功夫也就是为了强身健体,遂并无什么到家的本事,再加之裴非怀里还有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这样大大的拖住了裴非施展的可能,一时进一时退,开始黑衣人还有时间和精力跟他周旋,可眼见两个手下都死在裴宁的手下,黑衣人头目自然按耐不住,也是懂了怒,遂对裴非道:“少爷今日执迷不悟,上面是交代过的,那女人和那孩子必死无疑,他们不死,就是裴家亡,少爷何必为了一介色衰女子坏了祖业?另有人托我给少爷带一句话过里啊,问少爷您还记得裴家老爷是怎么死的吗?”
裴非闻言一顿,黑衣人见他如此,又道:“看来您怀里的孩子已经是死了,您的手下还杀了我们两个兄弟,少爷若是还执迷不悟,那我也不能再客气了,就请少爷多包涵了。”
裴非怔了怔,道:“你肯放了那女人走,我会管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绝不沦落到我姐姐手里去。”
黑衣人冷笑道:“少爷想的太简单了,小的一家十余口的性命早就在娘娘手里握着了,若是我无法复命回去,就等着一家上下,老老少少都死光吧。”
裴非反问:“难不成你觉得你真的做成了你们全家就能好好活着吗?”
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道:“我自是不保证我成了事儿我全家能不能好好活着,可我知道如果我做不成我全家一定没有希望活着了。少爷莫对我说这般话,我只管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是了,既然少爷不乐意与我个方便,那只有得罪了。”
裴非横下一条心,一剑刚挥出去,却被那黑衣人巧妙躲过,反而对方又刺一剑逼得裴非有些手脚慌乱,而他已近力竭,这一剑虽然躲过,可却觉得挡的吃力得很,虎口震的麻痛异常。他踉跄了两步,觉得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