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果汁被污物、胆囊和腐烂的东西污染过一样,令人不由升起呕吐的欲望。九重鹰放下杯子,拧着眉将蛋糕放到嘴里。
但蛋糕的甜味也近似味如嚼蜡的废纸,他不再能感受到每一次进食时糖分所带来的愉悦和满足。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颌,没有再动碟子里剩余的蛋糕——九重彦人带着人朝这边走来。
……
…………
“他出轨了。”
坂上舞不得不用力的握紧九重澄子的双手,好让她别再用指甲蹂躏手背的皮肤。
九重澄子抬起头,尽力露出一个微笑,但僵硬的面部肌肉好似坏死,嘴角抽动着,最后放弃般的垂下。坂上舞伸出一只手揽住这个女人,后者立刻像是溺水时抓到一棵朽木的人一样靠了过来。
这是一个有些冒犯、过于亲密的动作,原本不应该由她来做。但在九重澄子心理防线溃败的现在,她迫切的需要有什么东西——不必是个人,甚至不必有生命——她只是想找个依靠而已。
“我——我原本是小提琴手。”她的棕色眼睛惊恐又悲伤的看着她,讲述的时间线跳跃很长,“上周决定要重新开始试着拉一拉小提琴。”
她顿了顿,目光微微有些失了焦距,“隔壁的及川夫人听说了这件事,她是我很好的朋友,真心的为我高兴——所以,她邀请我一起去听古典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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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日,周三。
“那么,出发吧?”
及川美和子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兴高采烈的宣布:“耶!美和子和澄子的双人约会!”
“哪有啦,美和子你真是的,怎么还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呀?”
“哎呀,自从不管我家那混小子,就感觉整个人年轻了十岁不止!”及川美和子笑嘻嘻的说,“多亏了你家的鹰和岩泉家的小子啊。作为母亲,看到终——于有人能治的那小子哑口无言,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开心!”
“所以你也别绷着脸啦,放松一点,呐?”
九重澄子失笑:“我有点紧张嘛,毕竟已经有两三年都没去关注古典音乐了,接到你的邀请还吓了我一跳。”
“其实也是凑巧。琉生他的朋友正好是乐团的一员,给他了两张票。你也知道,我家那位完全——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彻也对这个完全没兴趣。”
汽车稳稳地驶上车道,“正巧我想起你以前就是小提琴手,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邀请了你——没让我孤家寡人一个人去真是帮了大忙了!”
即使她这么说,九重澄子心里也清楚美和子只是不想让她太有负担。她默默受下这份好意,开始期待起音乐会。
音乐会举办的非常成功,选用的曲子都是一些大家的作品。散场后,及川美和子先一步离场去地下停车库开车,九重澄子则站在门口等她。
“咦?鹤见学姐?”
刚开始,九重澄子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她。直到那声音就在身后,她才迟疑的转身——鹤见,她未出嫁之前的旧姓,现在已经不会有人这么叫她了。
“鹤见学姐!”对方的语气肯定而惊喜。
来人一身稍正式的西装,头发和眉毛修剪整齐,脸上有细小的皱纹,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看上去成熟而诚恳。九重澄子下意识露出含蓄而有些警惕的笑容,“呃,您是?”
她绞尽脑汁的在记忆里搜索和这张脸相关的画面,一无所获——来人见她的表情勉强,急忙道:“是我——伊吹,伊吹岛,音乐社的钢琴手!”
伊吹?
九重澄子困惑的盯着那张已经长开的脸片刻——“第一次上台演出结果太紧张,退场的时候摔了一跤的小伊吹?”
她恍然大悟,急急说出这么一长句话。伊吹听完,露出无奈的表情:“……鹤见学姐为什么记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啊?”
“抱歉……”
对方看到澄子的表情反而吓了一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用不着道歉。”他指了指身后,“毕竟我现在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啦。”
“今天的钢琴手——难道说,是你?”澄子惊讶。
“嗯,是我。”伊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记忆里,似乎也有那么个各自瘦高的学弟喜欢在难为情的时候摸后脑勺,“《命运交响曲》和《钟》,这两首我高中时候就很喜欢的曲子,现在我也终于实现那个时候想在万众瞩目的音乐会上演奏它们的梦想了。”
“真的很厉害!”
“也没有啦……”伊吹谦虚,“倒是鹤见学姐……啊,不对,应该叫九重……当初我们这些后辈都以为即使结婚你也会继续在音乐上深造……”
九重澄子怔愣,苦笑道:“啊,那个啊……我结婚后,就没有再拉小提琴了。”
“诶?这样吗?”伊吹愣了一下,“上次我见到九重学长的时候,他没有说过啊……”
他小声嘀咕了两句,又迟疑地问:“难道不是九重学长带你来的吗?”
“……彦人?”
“我送了票给他,”伊吹说,“九重学长说有时间一定带你一起过来捧场。”
九重澄子沉默片刻,伊吹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莫非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九重澄子的表情都太过奇怪了。
“抱歉。”九重澄子说,她此时不知为何头脑清明,甚至没有站立在这个世界上的实感。
“——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彦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