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茵进了堂屋才现桌上的吃食都没动,一家子都在等着她,她歉然道“当时也不知道会这么晚,下回我晚回来了,你们先吃,别等我。”
顾野抢着道“没事,我不饿。”
武安道“对,我也不饿。”
说完肚子两个小家伙的肚子就不约而同的咕咕叫起来。
顾茵失笑,一人揉了他们一把。
一家子用过夕食,王氏烧了热水打了两个孩子去沐浴,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问道“你协助查案咋样了”
这事儿本来顾茵就没准备瞒着她,就算王氏不问,也是要说的。
婆媳俩说起了话,武安和顾野两个虽然并不很清楚最近生的事,但孩子是能察觉到大人的情绪的。洗完澡两个小家伙都没去打扰她们,很自觉地自己上炕睡觉了。
王氏这次没哭,她只咬牙恨道“这两个畜生再不是我娘家人,我只当我大哥二哥当年和爹娘一起遭难死了明天我跟着你一起去听,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被绳之以法”
说着王氏又不确定地问顾茵说“他们明天能伏法吗”
这个顾茵也不敢打包票,关捕头他们从大房那两兄弟问清了匪徒的打扮和特点,借着夜色怎么也能装出个七八分。而且根据科学统计,凌晨两三点是人意志力最薄弱、也是深度睡眠的时候。只要王大贵的意志力没强到逆天的程度,在那种时候是不太可能保持清醒的。但凡他嘴里透出一句,就算是不打自招了。
“明天咱们再去听听就是,娘放心,就算今日不成,有县太爷和关捕头在,他们认罪伏法都是早晚的事。”
到了第二天,县衙里又升堂。
这次的案子牵涉到了富户之家的家产之争,叔侄间雇凶劫财害命,已经不足以用精彩两个字来形容,简直比戏文里编的故事还曲折离奇。
县衙的门槛都快让人踏破了。
若不是王氏和顾茵算是原告苦主,怕是连个听审的位置都排不上。
王大贵到了公堂之上,竟还以当时没睡醒,脑子懵所以说胡话来辩驳。
这理由连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县太爷根本不理他,不认是吧,先吃顿杀威棍,再蹲大牢去吧,先把牢里那些家伙什都过一遍。
平常审犯人的时候,县太爷当然不会用这种刑讯逼供手段,对着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自然没必要留情面。
王大贵被拖到一边打板子的时候,邹氏又被带到堂上。
王大贵痛叫得越厉害,邹氏的脸便又白上一分。
王大贵一直自觉谨慎,做见不得光的事亲力亲为,自诩没有人证物证。
但是他漏了邹氏,邹氏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其实就是最好的人证。
搁平时,邹氏作为一个聪明人,当然不会指认自己夫君,说不定还会散尽家财为王大贵奔走。
但当时李捕头装成九连寨的人的时候,她就躺在王大贵边上,听他亲口承认了。
大势已去,越是聪明的人越知道趋利避害。
不等用刑,邹氏一五一十的就把事情全交代了。
搁现代,她这叫从犯专做污点证人。在古代没有这个说法,但是转作证人一样可以获得减刑。
王大贵至死也想不到,他精明一生,兜兜转转还是败在了他最看不起的女子手上。
这案子委实骇人听闻,第二天府城就来人了,说知府大人看到县太爷呈上去的卷宗了,要把人都带到府城去审。
平时县太爷递上去公函,知府能在一个月内给回复都算是给面子了。
这次动作这么快,自然是听说这案子闹大了,而且其中错综复杂的部分都已经理清楚,只差犯人招供画押和判决结案了,这等于是白送的政绩,他自然得上赶着。
于是这案子立刻被移交到府城去,知府主审,县太爷和关捕头押解王家一干涉案人员去协审。
王氏其实还是很想知道后续展的,但案子不在本地,府城主审的又是王大贵勾结流匪的事,这就和她无甚关系,不能作为原告苦主去听审了。
顾茵也心系这案子,但确实路途遥远,她们两个女子跟着去的话,无形中给关捕头添麻烦。
而且案子闹到现在这般,已经不是她们普通百姓能插手的了,最后便决定还留在寒山镇听消息。
出前,关捕头特地来了一趟,让他们别担心,说这案子必然会审出个结果来。
他是公家人,比顾茵她们都懂里头的道道,这话也等于给她们吃了个定心丸。
翌日一早,王家一干人等被押解出了寒山镇。
天不亮百姓们都等在城门口看热闹了,烂菜叶子、臭鸡蛋不要钱似的往王家两对老夫妻身上砸,还有提着泔水桶去的,都提桶准备泼过去了,看到旁边的关捕头和县太爷,又连忙停了手。
这个时候顾茵和王氏也起身了,起身才现顾野不在家。
想着这孩子多半是看热闹去了,婆媳俩也没多想,照常干活摆摊。
如今码头上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只顾茵和王氏一家“文老太爷粥”,生意不只是恢复了从前火爆的程度,而是更上了一层楼。
和人一打听,外头人听说了寒山镇生了一件大案,但又不知就里,以讹传讹,不过几天就已经传成这“文老太爷粥”太过美味,惹起了同行嫉妒,不惜雇凶杀人的模样。
都不惜雇凶杀人了,想想这得好吃到什么地步吧
连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都想着尝尝这大名鼎鼎、差点惹出人命大案的“文老太爷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