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洗手间的小隔间里,平树撩起病号服的上衣,脸上泛起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紧张的微红,咽了下口水道:“把手伸进来吧。你可以挑一把你拿得动的枪。”
宫理看了他眼睛片刻,将手按在了他腰腹上,随之手被他肌肤吞没,手指陷入一片虚空之中。很快她就摸到了一些冰冷的枪械,就像是一座山似的堆在他身体内的那片空间之中。
平树似乎被她拧转的手腕刺|激到了,他往后靠在洗手间的隔门上,别过头去,忽然又自己想到什么似的
笑起来:“宫理要是摘下脑袋都不会死,我就应该把你拆下来装在身体里,然后把你带出去。”
宫理抽出手来,手上握着沉甸甸的枪械。
平树低头看向她手中:“星莱-M25,轻型突击步|枪也是很适合室内作战和巷战的。你有用过吗?”
宫理摇摇头:“没有。但我学得很快。”
平树唔了一声:“凭恕枪法很好的,说不定也不怎么需要你开枪。这里是保险,这里是扳机,其他就没什么了。”他说着,从身体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控制器,按了一下上面的其中三个按钮。
控制器的小屏幕上亮起了倒计时。
5、4、3……
平树忽然站直身体,凑上来亲了她脸颊一下,道:“宫理想见见外面的天空吗?很脏的、总是下雨,却也特别特别高的天空。”
宫理怔怔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只感觉脚下一震,巨响延迟了一两秒才传来,纯白天花板上镶嵌的灯明灭几下。
这种级别的震动与巨响,显然是他们所在的实验基地发生了爆炸。
平树之前经常单独行动,难道是……
宫理有些不可置信:“你在做什么?”
平树垂着眼睛,杏眼被细顺的睫毛遮住,双眼皮到眼尾处才展开,总给人一副沉默中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他却轻声道:“我现在做的,不过是我以前最擅长的事。”
他拽着她的手腕,冲出了洗手间,走廊上已经能看到燃烧与爆
炸的烟尘蔓延开来,实验基地的墙壁上,也有一些危险警示的红灯正在闪耀。
平树没有远离混乱,反而是贴着墙朝爆炸发生的方向走去,他从身体里拿出了热感眼镜,也递给了宫理一副,轻声道:“不要轻易开枪,先交给我。”
正说着,俩人已经走到了混乱和爆炸比较靠中心的位置,满地是碎烂的桌椅和书籍,同学们正尖叫着抱头四处逃窜。果然像上次温斯卡事件时一样,墙壁上浮现出几扇门,穿着白色制服的“老师”持枪走出门来,面对着弥漫起烟尘的走廊,他们单手按着耳机,听着指挥——
其中一位老师忽然被惊恐的学生撞了满怀,那位学生似乎还想躲到他身后。他扶了一下学生,还没来得及在浓烟中看清对方的脸,就感觉一只手伸到他下巴处,白皙却有薄茧的掌心对着他,忽然像是浮出水面般,从掌心皮肤下,露出黑漆漆的枪|口。
一把带着□□的手|枪,被握在白皙的手指中,朝他喉咙按下了扳机。“老师”的喉管被打烂,大量血液淹没气管,他连多余的声音都没能发出。
平树、或者说凭恕,另一只手快速的搂了“老师”的脖子一下,他似乎用了化劲,只是胳膊轻轻勾过,“老师”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安静温顺的倒在地上了。
他两只脚分立在“老师”身体两侧,拽出耳机戴在自己耳朵边,顺手拿走了枪,确认一
下子弹是满的之后,塞进了肚子里。
宫理看着他动作如此行云流水。
他转过头来,咧嘴笑着,手指快速蹭了一下鼻子,得意道:“你躲着点,血溅你身上我可不管!”
凭恕说着,手推住老师刚刚进来的门,抓着宫理的手走入了黑暗之中。
平树之前几次去会见“处长”已经依稀摸出了在黑暗区域中行走辨认道路的办法,其实只要看着脚边,走到路口时,会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弱光束照在鞋边缘上。
宫理攥着他的手指:“……他们不知道你的能力?也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着这么多东西?”
她没想到平树告诉她的是他真正的秘密。
凭恕哼哼笑了两声:“在曾经的组织内,我的能力一直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之一。如果他们知道,在我来到实验基地之前,就会想办法让我把身体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否则我就是真正的定时炸|弹。”
他又立刻道:“别害怕,你抓着我的手就好了。啊对,要是我中弹了,你可要用那个治疗的小魔杖救救我啊。”
凭恕虽说是要宫理紧紧抓着他,但却反手紧紧握着她手指,像是怕她走丢了一样。
宫理又摇摇头:“你这样走不出去的。你对这里的结构都不了解。”
凭恕切了一声:“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有办法扫描这里的结构。而且,我早就有想法。”
他其实第一次说要看“天空”的时候,就存在要离
开的想法了。他不喜欢在所有人都能骑在他头上的环境里,等强者向他兑现承诺,他因为年幼或无权,总是陷入这个环境。现在,他要做的也不过是之前经常做的事——反抗与逃走。
只是在宫理忽然的剖白之后,他打算给自己的这次逃亡再带上一个旅伴。
平树能想象到,这会增加多少难度。
这个组织招募几百上千个受试者,建立运行如此大的实验基地,只为了宫理的社会化、成长或监视,就足以证明宫理对他们有多重要。
他如果自己跑走,方体可能找寻一段时间就会放弃了。
但如果宫理跟他一起跑了,对方一定会追杀到不死不休。
平树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他的冲动,是凭恕也赞成的,他们两个人在这一刻都下了不理智的目标,并冲着这个目标开始了理智的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