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是否进攻已经毫无意义。
她赢了。
果然,她的本体也已经在漫长的进化中变得极其强大了。
甘灯已经不觉得绝望了,他其实发现自己从未相信过自己能赢。
好像这个帝国已经够操蛋够绝望了,被一个怪物覆灭了也算死得其所。
甘灯转过头去,正想要跟冈岘自嘲的说一句什么,却看到冈岘与所有近卫队的成员,以及飞行器中的飞行员,全都抬起头呆呆的看向半空。
甘灯缓缓抬起头来。
在夜晚灰蓝色的云层后面有什么巨物在浮动,当云被夜风吹开缝隙时,他看到银白色的如绸缎或丝絮的巨大怪物……它像是能笼罩在整个王都上的天神的丝巾,有数个白色腕足垂下,从云中落入地面,整个城市就像是突然从天而降无数雪白的罗马柱。
面朝着王都得那一面,有着细密的皱褶或凸起,就像是无限旋转的万花筒或波浪起伏的水流,在不断变化出规律的、数学性的涟漪。
它缺乏生物的特征,甚至那类似海星的触足都只不过是它千万腕足中某个最小的部分带来的错觉……
它既可以小到将自己寄生在一个小女孩的躯体内,似乎也能大到覆盖一座巨型城市、一个星球的上空。
甘灯有理由相信,
此时此刻,整个王都里所有人,都像是失去了情绪一样呆呆看着头顶。
她要毁灭这里吗?
甘灯坐在轮椅上,当他发现她强大到如此无法对抗的地步时,反而有种……知天命的轻松。
在所有人都呆呆仰头的死寂中,甘灯听到了军靴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他转过脸去,她的军服甚至都没有被弄脏一点衣角,走到了平台上。
她并没有说话,甚至脸上没再有笑容。
甘灯感觉她像是有点悲伤似的。
风穿梭而过,他手指抚过轮椅的把手,开口道:“我们来谈条件吧。我还能值多少?”
他这话说得有些自嘲,毕竟他根本没有什么能威胁她的。
甘灯本以为她必然要冷嘲热讽,但宫理点了点头道:“上一次,是我出价不对,我们可以再谈谈条件。”
上一次。
四五年前对她来说是上一次。
在上一次甘灯要杀她的那场混乱中,她在废墟下抱住了他的肩膀,满身砖石,却轻吻着他耳垂,对于他要杀她的行为并不愤怒,反而有种兴奋:“您已经察觉到我的身份了吗?”
甘灯当时腿已经被压断了右腿,废墟下的空隙十分狭窄,他虚弱中无法离开她的怀抱,只能闭上眼睛道:“……你自己暴露的。”
她并不懊恼:“果然是那时候发现的,怪不得甘灯变得非常非常美味了。啊,我能嗅到,您的痛苦和懊恼,甚至远远超过了我们做|爱后。”
甘灯:“……”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本来以为您最好吃的时候就是高|潮的时候,却没想到我们做了之后回到王宫,您更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了,您的恐惧与心狠,简直像是为香料浇上热油!”
她在废墟下以如此幸福的口吻说起来这一切,甘灯浑身发麻。
她又道:“我非常理解您。”
甘灯觉得匪夷所思:“你理解什么?”
宫理竟然在簌簌掉落的灰尘中笑起来,她的声音在废墟的狭小空间里回荡的震耳欲聋:“我理解您的恐惧,您爱上的是一个怪物。”
甘灯陷入了沉默,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几乎要立刻反驳,却觉得向一个怪物申诉“我没有爱上你”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
而他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无法分辨爱或不爱的人类。
他只能说:“……不过是你操控吞噬的情绪,造成的错觉罢了。”
宫理却不理解:“您也有操控他人的力量,一定也是您操控我爱上了您。”
甘灯几乎要对后半句恼羞成怒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更何况我也无法操控你,不是吗?”
宫理:“我也不知道您是否能操控我,但您说得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您教我的事我都记得,这也算是操控吧。”
她到底是狡猾还是娇憨,竟然抓住他养育她这件事,也说成危险的操控。
甘灯无法辩驳。
她想了想,又道:“每次我说这个跟人类息息相关的字眼时
,您总是很介意。更像是您无法理解这种人类之间交流的方式。或许更喜欢谈条件?”
她又道:“那么,请您被我圈养吧,我一定会将您慢慢吃掉。如果您不同意,我将在此刻放任您的伤势继续恶化。甘灯可能会彻底残疾。毕竟我保护您的时候差点被您杀死,这算是有来有回吧。”
甘灯:“……你来到人类中,就是为了圈养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