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睡不着觉,又被好奇心惹得抓心挠肺,所以才对着男人没话找话,倒也并未指望对方能有所回应。
就在他准备放弃挣扎、继续闭眼数绵羊的时候,纪宸霖睁开了黑眸,淡淡问道:“你是什么专业的?”
云小言怔愣了一下,口中下意识回答道:“哥哥,我现在是沪大美术学大二在读。”
纪宸霖“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小时候没参加过海外夏令营?”
他虽是疑问句,但声音却平稳得跟陈述句无异。
云小言小脸烧了起来,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
男人口中的海外夏令营指的是海外名校组织的全英文教学的学习基地,短则两周,长则几月,能拓展见识,可成为名校敲门砖,是很多富家儿女小时候镀金的不二之选。
纪宸霖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估计是实在被他辣鸡的英语实力给震惊到了。
云小言脸红地解释道:“我没打算出国读大学,也不想离爸爸妈妈那么远,所以就从没参加过。而且我们艺术生,文化课都……”
纪宸霖平静地“嗯”了一声,没有诧异,也没有嘲讽,像是只想问个简单的问题似的。
“哥哥,礼尚往来,我也能问你问题吗?”云小言急忙抓住机会问道。
“问吧。”
云小言双眸骤然亮了起来,像是将满天被乌云遮住的星辰都藏进了自己眼眸中。
他知道男人耐心有限,可能只会回答他一两个问题,所以得抓住最关键的疑惑来提问。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轻声道:“哥哥,一个人好无聊也好孤独,我以后还能来和你一起睡觉吗?”
问完后,云小言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大的大拇指。
他真聪明!就像许愿许想再要三个愿望一样!只要纪宸霖答应了他,还害怕以后没机会问出更多的信息吗?
少年期待地望向纪宸霖,眼里的期待浓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纪宸霖眉头紧锁道:“我不想被人打扰。”
他这样说,就是变相的拒绝了。
云小言悬着的心瞬间跌落谷底,连回话都忘了回。
他长睫颤了颤,鼓起了白皙的脸颊,还没被挫败感裹挟住,就听见不远处的男人冷漠地说道:“算了,以后暴雨天你可以来我这睡一夜,但其他时间不要来叨扰,也不要肖想其他。”
云小言脑中却只有男人许可的第一句话,他兴奋地瞪圆了眼眸,立刻道:“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戴上耳塞睡觉吧。”
云小言乖巧地点点头。
心情大起大落了这么一番,少年终于被折腾得有些困倦了。
他戴住耳塞,双手抱住自己软绵可爱的毛绒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平稳,然后陷入了睡梦中。
……
“哥哥,我要buff……给我、给我……”
深夜,暴雨渐小,寒风孤寂。纪宸霖猛地睁开了阴沉的黑眸,死死盯住了少年攥在他胳膊上的小手。
“云、小、言。”他冷冷开口,一把抓住了少年白皙纤细的手腕。
但自诩“睡眠浅”的少年却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还吧唧吧唧了浅淡的小嘴,口中吐出含糊不清的梦话,显然睡得正香。
少年小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他身上,他无法摆脱。
纪宸霖闭上双眸,感受着太阳穴的突突直跳,企图平息心中的躁动,但又突然睁开了双眼——
似是因为他是这寒夜中唯一的热源,少年无意识地踢走了夹在两人中间的毛绒熊,整个人都钻进了他怀中,甚至还扒拉着他的手臂,想要将小脑袋也埋到他身前去。
纪宸霖想拎着少年的后颈,将他直接丢到一边去,但手中的动作却停在了半空中。
如练的月光下,少年的皮肤更显教白嫩细腻。跟他一比,就是小小的一只,腰肢纤细白皙,而且浑身都软软的,好像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会在他似雪般的肌肤上留下紫红色的印记一般。
纪宸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黑暗中眼中戾气愈发浓重,但手上却是很轻柔地抬起少年压在他身上的胳膊,从床上起了身。
他下了床,头也不回走向了浴室。
直到十分钟后,纪宸霖才从再次从卫生间中走了出来。
他额前头发被水珠沾湿,俊俏的面容上蒙着一层水雾,眼神沉重地看向卧房里的大床——
少年姿势又换了换,现在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抱着他那超大号毛绒熊,占据着大床正中央的位置。
纪宸霖站在卫生间门口,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那随着少年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被子,他最终还是走上了前去,拉下被子,将少年的脸庞露在了空气中。
许是因为在被子里捂久了,少年的脸红扑扑的,柔软的刘海也被汗打湿成一簇一簇的,杂乱无章地耷拉下来。
少年紧抱着玩具熊,嘴中依旧不知叽里咕噜地咕哝着些什么。
纪宸霖心中无奈,抬手帮他拨开刺在眼皮上的碎发,又用手心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确认其没有发烧后,才缓缓站直了身。
“哥哥……哥哥……”少年感受到他的温度,下意识叫了两声。
纪宸霖驻足,危险地眯起眼眸,锁住了少年那张漂亮稚嫩的脸蛋,久久没有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