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缩了缩脖子,她能有什么办法,主子不歇午觉她还能强迫不成?
顾夏撂下毛笔,接过朱嬷嬷递来的热巾子擦了擦手,说:“描了会儿字,不想竟忘了时辰。”
“今儿雪大,天暗得比平日早些,主子可莫要再写了,仔细伤眼。”朱嬷嬷拿回巾子,又给顾夏倒杯茶递过去。
顾夏接下抿了一口,茶温果然刚刚好:“嬷嬷费心了。”
喜儿也在朱嬷嬷的示意下,将屋里的灯都点起来。
朱嬷嬷将托盘上的罩子打开,里面是一碟子点心:“小厨房做了些糯米糍粑,主子可要尝尝?”
顾夏惊讶:“米已经蒸好了?”
朱嬷嬷笑着点头:“主子吩咐给爷准备的梅花酿自然要排在第一位。”
顾夏想了想,说:“我去瞧瞧。”
“好好好,奴婢领您过去。”朱嬷嬷听了,又是一喜,“已经下酒曲了,您过去,正好再给撒些梅花,您起的头,您结的尾,有始有终,这酒定然出得极好。”
顾夏笑笑未答。
因着下雪,梧桐院里早早就点起了灯。
等顾夏从小厨房里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此时正是风雪最盛的时候,顾夏沿着廊屋往回走,才几步的路程,就被迎面而来的风雪浇了满头,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进到里屋,朱嬷嬷直接领着顾夏去了屏风后头,解开她被雪打湿的披风,又除去她身上被寒风吹得凉飕飕的衣裙,和沾了雪沫的绣鞋。
等顾夏换好衣裳出来,喜儿立马将姜汤端了过来。
顾夏不喜欢姜汤的味道,摇摇头拒绝了。
朱嬷嬷劝道:“姜汤驱寒,您刚吹了风,还是喝上一碗吧,免得寒气侵体。”
“才这么一会儿,不妨事的。”顾夏仍旧拒绝。
她是真不喜欢姜的味道,太辣了,况且她在尚书府缺衣少碳那么多年都熬下来了,这么点凉意根本不算什么,她可没那么娇弱。
朱嬷嬷苦劝无果,也没有办法,只得吩咐丫鬟再备两个火盆进来。
喜儿眨了眨眼,看向顾夏的目光幽深又耐人寻味,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主子第一次这样强硬地拒绝朱嬷嬷……
是件好事,这说明主子已经当自己是主子了,而不像原来那般,只当自己是个看客。
顾夏中午没有歇息,入了夜就开始犯困,晚膳的胃口也一般,只吃了几块糯米糍粑就饱了。她本是想等苏御回来的,可四周安静的过分,她靠着大迎枕边等边看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苏御是在她睡着之后回来的,携着满身寒气和酒气。
看到世子回来,喜儿想叫醒顾夏,却被苏御抬手制止。
“今日郡主可曾来过?”
喜儿颔首应是。
这会儿的喜儿,站得笔直,神色冷峻,与在顾夏面前卖乖讨巧的模样完全不同。
喜儿明显还有话要说。
苏御却摆了摆手:“你先退下。”
“诺。”
炭盆前,苏御将自己的两只手烤得暖暖的,才走到顾夏身边去抓她的手。
顾夏被热乎乎的手扰着了,不情愿地挣脱开来,嘟囔了声,翻个身又继续睡。
苏御笑了笑,却不放弃,抬脚半跪在罗汉床上,又去抓她的手,还捏了捏。
顾夏被他闹醒,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酒气。
“爷,您回来了?”
顾夏想抬手揉揉眼睛,可两只手还被握在一双大手里。
苏御将她扶起来:“总算将你叫醒了,怎么睡在这?”
“我等您呢。”顾夏彻底清醒,忙站起来,“您可是喝多了,叫醒酒汤了吗?”
“朱嬷嬷会安排的。”苏御看着她,也站了起来,摊开手,说,“你为我宽衣吧。”
顾夏这才发现他穿得整整齐齐,连最外面的大氅都没有脱去。
怎么回来也不脱衣裳?顾夏纳闷。
跳动的烛火衬得苏御肩宽腿长,身形挺拔。
顾夏莫名感到脸热,慢腾腾伸出手帮他褪下大氅,再解开腰带,脱去外罩的大衣,便停了手。
“夜里凉,衣衫单薄会感染风寒,其他的等您吃了醒酒汤……便先沐浴吧。”
“好,听你的。”
突如其来的温存令顾夏无所适从,她低着头,将脱下来的衣服都挂到屏风上。
苏御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
“爷……”顾夏想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