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仪期期艾艾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唐诚,一脸狐疑。
唐婉道:“那日你和王剑一走了之,而赵府的花轿还等在唐家门外,爹爹没法就哭求悠悠代替你嫁,并修书一封给士程,只说你是伤寒未愈,为了不折赵家在山阴的面子,特让悠悠待嫁,让婚礼如期举行,只等着你病体康愈,便去赵府把悠悠换回来。”
圆仪吃惊地半张着口,原来她离家数月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那悠悠现在怎样了?”
“眼下她还在赵府冒充你这个小夫人,每日被老夫人逼孕,你要是再不去赵府换回她,她可真的要为赵家传宗接代了!”唐婉见圆仪情绪开始波动,便继续道,“你和王剑为什么私奔?因为爱情,可是你不能自私地让悠悠用自己的人生去成全你的爱情,那样你的爱情就太自私了。你要知道悠悠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和士程之间没有感情,她是为了帮唐家和赵家才挺身而出的,你和悠悠是好姐妹,你不能不替悠悠着想吧?”
“悠悠有喜欢的人?”圆仪疑惑了,她可从未听悠悠说起过啊。
“可不是?那人名叫林一飞,是皇上亲封的诸卫大将军,对悠悠还有救命之恩,更是秦丞相跟前的红人,士程特别和他约定好了,等你一回赵府,就让悠悠回归自由之身,到那时,悠悠就可以和这个林一飞有终成眷属了。今天,
这林将军还特地到咱府上询问你的病体可否康愈呢!”
圆仪听得匪夷所思,一时忘了哭泣,心底里只是不停寻思,这林一飞何许人也,为什么从未听悠悠提起过?
见圆仪面露犹疑之色,唐婉道:“你这数月来也吃了不少苦头,今晚就早点休息,再好好想想下一步你该何去何从。王剑是否会被送官,悠悠能否从赵府脱身,可全看你一念之间。”唐婉说着就让丫鬟扶圆仪回房,并命丫鬟替她准备洗澡水,又让厨房准备些可口点心,给圆仪送去。
唐诚担忧地问唐婉:“这丫头会听你的劝吗?”
唐婉宽慰他道:“她是个明白人,不过是重情义了些,才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正因为太重情义,所以她会跟我去赵府的。”
这一夜,圆仪哪里会睡得着?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是千头万绪,即对悠悠的待嫁感到歉意,又为柴房里的王剑悬心,不知道他是否会受皮肉之苦。这数月来在深山老林里的快乐时光不时在眼前浮现,虽然清贫,却其乐无穷,因为爱情,饮水便也能饱。可是现在这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她被抓回了唐府,是肉在砧板上,又有悠悠在赵家做人质,她该何去何从?真真是难煞人。就这么在黑暗中睁着大眼一直到夜半,忽听得窗外隐隐约约传来有人哭叫的声音,她一下就坐起了身子,竖着耳朵细听,像是王剑的声音,随即一惊。披衣下床,悄悄溜出房间,顺着那哭声一直摸索着向柴房的方向走去。
圆仪当然不会知道,在她身后正有两双眼睛像暗夜里幽绿的猫眼莹莹地亮着。
“小姐!”青碧唤了唐婉一声。
唐婉就用食指放嘴唇上示意她噤声,然后唐婉压低声音道:“柴房那边都吩咐妥当了吗?”
青碧点头,“吩咐妥当了。”
圆仪一路心急如焚摸索着走向柴门,远远的,她就看见了柴门里的火光,听见王剑的惨叫声,原来是唐家的人对王剑动用私刑!她捂着疼痛的心口,跌跌撞撞向柴房奔去。柴房里的家奴一听见圆仪的脚步声,交换了眼色,扔下浑身是血的王剑,就一溜烟从柴房里退了出去。圆仪赶到时,柴房只剩墙头的几枝火把、墙角几捆干柴和地上躺着的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王剑。
圆仪用手掩了嘴巴,阻止自己哭出声,她扑到王剑身旁,摇晃几近昏厥的王剑,泪水就像决堤的洪。
王剑听到圆仪的呼唤声,悠悠醒转,他使劲撑开沉重的眼皮,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圆仪全身都在抖,她紧紧握住王剑的手,不停地说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们太残忍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见圆仪伤心欲绝,王剑很想安慰她,可是他没有力气,头微微从地上抬起一点又沉重地落了下去,圆仪泪痕交错的面孔在他眼中渐渐地模糊成一片。
“王剑!王剑!”圆仪惶急地喊着,拍打他的面颊,摇晃他的身体,可是王剑一动不动,面色急剧地惨白下去。
“王剑,你不能死,我这就找人救你!”圆仪慌乱地起身,跑到柴门口就愣住了,柴门外站着唐婉,她身后跟着影子一样的青碧。月色中,唐婉幽幽地立着,面无表情,一袭蓝色斗篷,像极一个幽灵。
圆仪的泪瞬间就迷失了双眼,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助和无能,她根本斗不过他们。爱情在权势、礼教跟前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她浑身战栗着,缓缓跪到了地上,哀伤的声音凄凉地想起:“救他,救他,只要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圆仪的声音轻飘飘的,一瞬间就被夜色吞噬了。
痛别爱郎
更新时间2014-11-1313:43:25字数:3380
王剑清醒过来时,圆仪已随唐婉启程去山阴。颖梨将汤药端到床前,被他一下就推开了,药碗打到地上,碎成四分五裂。颖梨哭着跪在床前,一叠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全是嫂嫂害了你们……”
王剑抓住颖梨手臂,哭得泪眼婆娑:“嫂嫂,你告诉我,圆仪她怎样了?”
“圆仪小姐已经随唐家大小姐出发去山阴了。”颖梨说着哭倒在床边,王剑只觉心胆俱裂,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道:“圆仪,你怎能生生辜负于我?”
“不,你不能怪圆仪小姐,“颖梨抬起模糊的泪眼,对王剑说道,“圆仪是为了你才答应去山阴的,为了能医治你的伤病,为了不让唐家把你送官,弟弟,你不好再错怪于她,圆仪小姐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只是我们王家没这个福气!”
王剑听了颖梨的话,更加心痛难忍,挣扎着从病榻起身却摔到地上去,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是伤。
这时,王书刚好从宫里回来,一进草堂就见弟弟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狼狈不堪,连忙上前,使劲扶他。颖梨过来帮忙,二人费力将王剑扶到床上。王剑倚在床头,望见哥哥一脸忧急之色,泪便断线珍珠般向下落去。
王书叹口气道:“唐老爷去宫里找过我了,弟你这回实在是做了糊涂事,怎能和圆仪小姐私奔呢?”
王剑听哥哥不帮他,反倒指责,更加忿然,负气转过身背对着哥嫂。
王书看了颖梨一眼,继续道:“莫说唐老爷在皇上跟前举荐兄长吃上皇粮,弟你做出这样荒唐之举是恩将仇报,陷兄长于不仁不义,就说那圆仪小姐毕竟是有婚约的人,山阴赵家何许人也?皇族后裔,和皇上同宗,弟你诱拐的是皇上兄弟的女人,若赵家知晓此事告到御前,不但哥我的饭碗不保,恐怕我们王家还会遭受灭门之灾。所幸,唐老爷看在哥我曾经为他治过病的情份上,没有将弟你送官纠办,还向赵家隐瞒了此事,哥希望弟你要好自为之,不要为了区区女人短了男儿气节,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