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程石甩甩手,疼得呲牙,“进来。”
赵秘书探了头进来,小心翼翼的叫:“程总……”
他抬头,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响声……”
程石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没事,你去忙吧。”
赵秘书退了出去。程石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他看看表,下班时间了。无心做事,整理了东西干脆下班。
苏磬不在家。他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眉头蹙起,几天没过来,她难道都在外面吃?程石去超市买了菜,开始做饭。做饭是留学的时候逼出来的,几年学留下来,居然也做了一手好菜。回国接手父亲的公司也有几年了,很少空闲,也很少有心情自己做饭,也只有在她这里,跟她在一起,才有了这份闲心和耐心。
饭菜都做好了,他又打她的手机,还是关机。她到底去哪了?烦躁异常,他抓了车钥匙走出去。车子开了几条街也没看见熟悉的人影,电影院,书店,她常去的饭馆……他挖空心思想出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都是关机。饭菜凉了,他对着电视换了一晚上的台,苏磬还是没有回来。
程石唯一想到的人就是秦小鱼。
“啊?程总?!”秦小鱼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吓醒了,在电话里一惊一乍。
……
“苏磬?苏磬不是休假了吗?已经三天了啊。”
……
“去哪了?不知道啊,苏磬一向都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啊!”
……
……
“陆迪非!!!”程石这一嗓子彻底把陆迪非从美人怀抱里轰了起来。
“程石,你半夜三更发什么神经病?”
“苏磬休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程石冷静下来,憋着气问。
陆迪非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回事?休假不就是休假么?”
“你批的?”
“是我批的,两个星期,我以为你知道呢。”
电话“啪”的挂了。陆迪非瞪着手机,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奇怪,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可真会算时间,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以后就是十一长假,加在一起就是三个星期。她早做了打算,要无声无息的消失三个星期。而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程石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究竟把他当什么?手中的玻璃杯“喀嚓”而碎,他瞪着血从伤口里缓缓的涌出,恍然不自知。
迷糊间,他好像看到她朝他走过来,在他旁边叹气。程石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生怕她又跑了去,掌间的刺痛却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他不是在做梦,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风尘仆仆,疲倦,有些狼狈。
苏磬蹲下来,稍稍仰望着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他的脸。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两个偶尔需要彼此取暖的寂寞灵魂。她一直漂泊流离,她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去,也无法预知他何时会离去。所以她无法忍受失控,她离开,是因为她失控了。她需要清醒。需要放逐。
一直以来,旅行是她的自我放逐,她去过很多地方,独自一人,没有任何牵挂。她桀骜,一贯游离在人群之外,却原来她也会期待别人的陪伴。清晨时分,搬了主人家的小藤椅,坐在宏村的南湖边,青山绿水,白墙黑瓦,写满斑驳的岁月。头一次,她竟会想念一个人,于是,她遵从自己的心,回来了。
回到家里,竟是一地碎片。她深深的叹气,拿来医药箱,替他清理,消毒。他一声不吭,任她摆弄。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纱布给他包扎,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幸好是左手,不然明天要怎么上班。”
他不说话,默然的看着她。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你喝水怎么也能喝成这个样子?”
他还是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她叹了口气,看入他幽黑的眼,说:“我去宏村呆了两天。”
“好玩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眼底积聚的怒气却出卖了他。
她沉默了,静静的与他对视。终于,她缓缓的伸过手去,轻轻的握住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才开口说:“不要再用力了,伤口会裂。”
在她的注视下,程石的怒气在陡然间释去了,眼里却思绪沉淀,他有什么理由生气?他不也是好几天没来看她?不也是三天了才发现她不见了?无论如何,她现在是回来了。
他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心头也渐渐的放松下来,可是,他却再也忘不了了,忘不了怎么也找不到她时,心仿佛要被掏空了的感觉。
她突然间轻笑了起来,说:“程石,你怎么那么喜欢做饭?”
他瞪着她,她还好意思问。
她继续笑:“以后少做点,你看你每次做了,要么只吃一点点,要么就不吃。”
看着他的脸色渐渐阴沉,她才止住了笑,跑去把饭菜都热好,整整齐齐的排在桌上。他们好像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吃饭,简单,却温暖四溢。
苏磬抬头看看挂钟,凌晨三点了,他明天还要上班的,“你去睡觉吧,这里我来弄。”
“你明天不去上班?”
“程老板,你要压榨你的员工么?我还在休假中。”
看她巧笑嫣然,程石蓦然心动,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呼气,声音低沉沙哑:“那你回来做什么?”
她脖子一痒,呵呵的笑起,又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其实我就是回来吃你做的饭,明天一早又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