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质疑那究竟是花钿,还是被人吻出的痕迹。
然后,他亲自动手,得到了真相。
嘉穗的黑发被窗外凉风吹得凌乱,她抬手将碎发掖向耳后。
裴元悯怔怔瞧着她,“我不必知道他是谁,我只要知道你不愿意,就够了。”
他似是下定决心,眼眸深处点燃两团炬火,“你不愿嫁给我无妨,我说过,我不能瞧着你进火坑。嘉穗,我认识不少江湖朋友,那人哪怕权势滔天也不要紧,我有办法能安全将你送走。”
嘉穗被他眼中的决心镇住,“裴表哥。”
“你听着,嘉穗。过会儿我会一把火烧了这里,造成失火的假象,到时候我安排人将你送出去,我在这儿拖延时间,你只记住,若是能走,务必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南家那里,我会命人看着,等避过风头,你再回来不迟!”
嘉穗的眼睛在秋风中润了,“裴表哥,你说的是真的?”
裴元悯微微一笑,“我不会骗你,我可以对天发誓。嘉穗,这是眼下唯一的机会,我不知那人是如何对你的,我只知道你不快乐,若能帮到你,让我做什么都甘愿。”
烛火没有尽头的燃烧着,有埋伏旧书间的飞蛾跌跌撞撞,一头扎进火里,转眼化为灰烬。
嘉穗凝视着那烛火,知道她没有犹豫的必要。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门外的护卫们发出难耐的脚步声,似乎打算进来捉人了。
她如今姓南,再怎么跑也终会牵连南家,可若是她死就不一样了。
姜献就算有所怀疑,只要她赶在天黑前出城,快马加鞭跑得远远的,途中再留几处记号混淆视线。
城中有裴元悯帮衬遮掩。
未必不能从此自由。
“表妹,想好了吗?时间不多了,我还需要调度人手。”裴元悯轻声道,像怕惊扰她的思绪。
“我想好了。”嘉穗闭了闭眼,咬牙做了决定,“劳烦表哥,今夜就送我出城,出城后我死生自负,绝不牵连表哥!”
夜色下的平州城如巨兽沉眠,码头风浪骤起,隐隐有大雨倾盆的前势。
最后几艘出海的货船眼看着就要拔锚,突然一行人披蓑衣匆匆赶来。
船老大掂着手中塞满的金锞子,为难地瞧着几人中间,那个被裹得严严实实,身量矮小的少年。
也不知是哪个贵人家的小公子流落出来了,多半是外室所生,被主母发觉,家主急急忙忙将人送出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悄悄接回来。
“帮帮忙,我家小公子实在可怜,眼瞧着主母的人就要追过来,您通融通融。”
船老大又收了两枚金叶子,觉得差不多了,才鼻子里嗯一声,示意几人上船。
“先说好,这是货船,没多余的地方给人住,只能勉强在放货的船舱里将就,你家小公子细皮嫩肉,能忍不能?”
他瞧了眼那小公子垂在身旁的手,啧,真叫一个细皮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