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村被重山包围,但李婆婆和桑桑相依为命,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采药也只在较为安全的后山里,从不踏出一步。
远处的山里有叼人的狼,这事李婆婆一早就告诉过桑桑,再三叮咛不能离开后山的范围,桑桑乖觉,从不犯禁。
太阳落山前,不用李婆婆去找,桑桑便自己回来了,她来了五个月,日日都是这样的。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桑桑每日上山,对山里的路早就熟了,兴许是瞧见什么药,多采了会儿,等等就回来了。”
李婆婆虽这么说,心中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让蛮蛮坐下,手中拢着药材,以往娴熟的动作今日却总是犯错,右眼皮一下下的跳着,她忍不住往外头瞧了一眼。
紫电划破长空,在她眼中倒映出骇人的银光,随之而来的闷雷咆哮震动大地,两个女人下意识闭上眼,那电仿佛打在身上,激起一层恐惧的鸡皮疙瘩。
“是春雷,要下雨了。”蛮蛮站了起来,她语气急促,“婆婆,桑桑怎么还不回来,她该不会是……”
不等蛮蛮说完,李婆婆抓起墙角的蓑衣往身上套,一头扎进雨里,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
她何尝不担心,开春了,山里的狼都醒了,饿了一冬天,保不准四处游荡找猎物填肚子。
小宁村虽说民风纯正,可难保会有心术不正之人,若是因为桑桑落单,对她的美貌起了觊觎之心。
无论哪一种可能,桑桑都太危险了。
今年雨水多,听闻附近的关隘都发了春汛,瓢泼大雨冲洗着山脉。
李家桑桑丢了的事儿,很快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自发的去找桑桑,可把山里和村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桑桑的踪迹。
“婆婆你别怕,咱们村里都是认真的人,多少年没一宗恶事发生,大家心术都正,桑桑说不定只是来不及躲雨,藏在山里哪个树洞里了,等雨歇了她自己就回来了。”
蛮蛮看李婆婆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顾不得浑身雨水,赶忙走过去安慰她。
旁人看了都道:“是呀,桑桑最听话了,不会乱跑的,山里的狼前年都被猎户杀得差不多了,桑桑只要不去深山里,不会出事的。”
“等雨不下了咱们再去找,但愿这丫头别是路滑摔着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大家都围在李婆婆的身旁安慰她,外面的雨下得愈发大了,这情形别说找人了,连路都看不清。
众人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了探头,转身就想往外跑,蛮蛮眼尖,一下子就攫住了她,“王三娘,你跑什么?”
被点名的王三娘吓了一跳,踏出去的半只脚收回来,袖子里忽然掉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
蛮蛮的爹是缝衣匠,一眼就看出那香囊的质地非同一般,寻常的富庶人家都用不起的缎面,她一个农妇哪里来的!?
她一步冲过去,抢在王三娘之前拾起香囊,打开,从里面倒出沉甸甸的银锭子,四周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王三娘,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王三娘没想到蛮蛮的动作这么快,她一把夺过银锭子,慌里慌张的往衣襟里藏去,“我、我县里的亲戚接济我的,不行吗?”
王三娘和她男人都算不上勤快的,春耕都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她更是仗着有一门县里的亲戚,时常跑去吃香喝辣,打秋风带回村里装阔,村里人也知道她的德行,没和她计较什么,但他们也不是傻子,真能被王三娘这三两句话给诓了!
“我知道你那亲戚,给县令看门的门房罢了,又能有几个钱?你这银锭子瞧着这么新,都不是碎银,就是让咱县令大人都拿不出这么齐整的银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村里人都是一条心的,王三娘显然在那一条心之外。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李婆婆忽然看到了什么,猛地冲了过来,从她的袖子里抽出一条淡青色绣着梨花的手帕。
她紧紧攥住那残留着清淡草药香气的帕子,心中一阵绞痛。
她从未告诉过旁人,她曾经是宫里出来的医女,见过的阴私手段不计其数,她以为安静宁和的小宁村会不一样,但现在看来……桑桑恐怕还是中了招了。
“王三娘,这是桑桑的手帕,她不离身,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瞧着那手帕,王三娘一阵眩晕,那两个人绑走桑桑的时候,桑桑的手帕恰好掉在地上,她瞧着绣工精致,心生喜爱,就悄悄留下了,没成想还没藏起来,桑桑失踪的事就被人发觉了。
面对众人愤怒的逼视,王三娘两腿一软,颤声道:“我说……我说,是我把桑桑卖了,这也不能怪我,是贵人看上她了,非要我指路。况且我也是送她去过好日子了,她生得那么美貌,谁见了不喜欢,贵人催得紧,我、我没得选!”
……
“桑桑,桑桑?”
谁在唤她?
低柔的声音,身体浸入温水,长发被人挽起,露出胸前洁白无瑕的那片肌肤,嫣红若水中芙蕖,美的近乎妖异。
下颌被掐住,桑桑无意识的嘤咛了声,她抬手想推开那只禁锢的手,可很快有几双手同时覆上来,擒住了她的胳膊和手腕。
她挣扎不开,被强行掰开唇瓣,辛辣的浓药灌进纤细的喉咙,桑桑艰难的吞咽着,脑中最后一根清醒的弦断开了。
片刻后,她睁开水汽氤氲的黑眸,空洞无神的望着水面,安静的像一尊琉璃塑像,她被人扶着步出浴桶,水珠沿着她光洁纤薄的背脊,滑入玲珑腰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