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苏清词知道自己的不堪,太狼狈,太丢脸了。
“没事,别为我担心,真的。”裴景臣轻轻摸摸苏清词的顶。
这话也并非纯粹瞎逞强。他是个成年人,一个历经风霜身经百战的成年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让任何人为自己担心。在现不对劲之后,他也没有讳疾忌医,立马去医院就诊了,治疗也颇有效果,不过这种疾病想根治难上加难,最近又无可避免的恶化了。
清晨八点,医生查房,裴景臣照常去医生办公室询问苏清词的病情,以及是否可以出院。医生说几项检验结果并不理想,还需继续住院治疗。
九点钟,裴景臣准时到公司,日常例会和重要文件的审批签字。其实这些文件下面的人早就反复检查过了才敢提交的,提交完之后又过了许特助的手,许特助又检查了两遍,这才上达天听。裴景臣完全可以一目十行的扫一眼签字,但许特助知道裴景臣的谨慎,非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确定无误后才会放心。
下午一点吃饭时间,许特助从公司食堂打饭给裴景臣,裴景臣只用五分钟风卷残云,被许特助开车送回医院时,不到两点钟。
裴景臣路上看到有卖烤地瓜的,想起苏清词喜欢这口,便买了一袋。走进病房时,现苏清词不在,问了护士,原来苏清词看天气好阳光暖和,出去散步晒太阳了。
裴景臣不自觉的心跳加,脚步匆匆,在找到苏清词时才感觉松口气。
“清词。”裴景臣走过去,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到苏清词身上,“别着凉了。”
苏清词是被护士推着轮椅出来的,家属来了,护士也自觉避让。
轮椅放在一边,苏清词站在阳光底下仰望天空,裴景臣跟着望去,原来蓝天之上有一只风筝在凌然翱翔。
裴景臣失笑:“想放风筝了?”
苏清词说:“想起你之前放的风筝,更高更远。”
裴景臣担心苏清词着凉,又把披着的风衣领子收了收:“早上医生说你还得再住院几天,你如果住不惯,咱们晚上回家睡也行。”
苏清词摇头说:“来回折腾怪麻烦的。”
裴景臣笑了笑:“不麻烦,主要是怕你累。”
苏清词被裴景臣搀扶着坐回轮椅上,裴景臣问:“冻不冻腿?昨天晚上还下雪了,我回去拿条毯子吧。”
苏清词拉住他,说:“不冷。”
昨夜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很细很柔和,落地就融化了。
今年是个暖冬。
“路上买的。”裴景臣把烤地瓜剥了皮,递到苏清词手上。
苏清词边吃,边听裴景臣讲一些趣事解闷。
裴景臣不是那种爱八卦的人,可为了怕苏清词住院无聊,愣是学会了聊八卦。什么顶流明星婚变了,豪门又多了个私生子,某某名媛知三当三等等。
日头落了下去,气温有些凉了,裴景臣问苏清词要不要回病房,苏清词摇头道:“看一会儿黄昏吧。”
今天是个大晴天,火烧云的美景可不多见。
裴景臣陪在身旁,苏清词用余光悄悄的看他。
安娜丽丝要他挑个好机会审问裴景臣,但苏清词不会的,他最多也只是点到为止,即便伤疤就在眼前,他也不会去揭开。正因为感同身受过,所以能体会那份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狼狈。
苏清词也有许多不堪没有跟裴景臣坦诚相见,越是亲密的人,越不想被对方看见自己的狼狈。
苏清词说:“不喜欢日落吗?”
裴景臣欲言又止,苏清词道:“夕阳总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是喧嚣过后的空寂。”
裴景臣掩去唇边的苦涩:“总会日落,总会天黑。”
苏清词微笑道:“可太阳也会升起,总会天亮。”
瑰美的夕阳映照在他净白的面孔上,容色白皙的几乎透明,眼底光芒灿灿,流光溢彩。
裴景臣感到自己心口的悸动,情不自禁的蹲下来,平时苏清词。伸手,轻轻拨弄他额前碎,碎被夕阳染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