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时候她也会讲一些男女老少都喜欢听的稀罕事。
黑皮汉子摸了摸脸:“我那不是光顾着想吃什么了。”
“你就知道吃。”中年人面露嫌弃。
“我也好奇。听徐女子说朝廷已经备好了一些种子打算选一些地方耕种。”年轻人说,“她还说要是咱们乡今年要是还能丰收的话,应该能分到些种子。”
“真的!”黑皮汉子激动,“那可太好了。将来种好了也能跟邻乡的二狗炫耀一番了。”
“出息。”中年人笑骂,“不过咱们能分到什么种子?”
“我猜应该是石榴吧。”
女声插了进来,引得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妇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乌黑的头发压在草帽下,粗布麻衣也被她穿出了绫罗绸缎的感觉,尤其是那漂亮的脸蛋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好看的人总会让人格外的宽容,农人们早就将被偷听的不快抛之脑后,询问起什么是石榴了。
阴嫚解释:“一种生在安息国的果子。剥开皮,果实如一颗颗珍珠堆积在一起,落在日光下又似上好的红宝石。味道酸甜可口,果汁饱满。”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黑皮汉子点了点头,又问,“对了,女子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阴嫚笑道,“我听说石榴喜阳,以排水良好的夹沙土栽培为宜。里中不是正好有一片沙地,刚好可以种在那。”
黑皮汉子恍然大悟。
“哎?女子你知道这么多,想必也是朝廷下来的女官吧。”年轻人指着阴嫚腰间的竹条刻刀,“你这打扮跟女官们很像。”
阴嫚笑着摆手:“男子说笑了,我就是个行商。刚才说的内容不过是听去过西域的同行说的,算不得知道得多。至于腰间的逐条刻刀,不过是我喜欢记录罢了。”
“我一听女子说话就觉得你是个读书识字的,既然能读书识字,怎么不当女官呢?我听说朝廷现在还招人呢。”中年人说道。
阴嫚摇了摇头:“我身体不算好,只怕没人要。”
“那可不一定。已故的文烈皇虽然身体不好,不也定天下收复了河南四郡。”年轻人说道,“徐女子跟乡里的女子们说过,不要自轻自贱,凡事都要尝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我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女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正是朝廷所需要的。”
阴嫚轻笑:“男子真会说话。”
“我可是实话实说。”年轻人说道。
中年人调侃:“呦呦呦,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这么会安慰人。”
中年人的打趣令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你别乱说!”不过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阴嫚身上。
阴嫚眉头上挑心道,我这是惹了朵桃花?
“小姑姑你又乱跑。”一个青年男子一边抱怨一边小跑过来。
待众人看清他的容貌后,又不禁一愣。这男子模样清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能出人头地的长相。要不效仿吕父嫁女,给自己家博个前程?
“新到一个地方总要了解风土人情嘛。”阴嫚笑了一下,又问大侄子步衡,“你和你姑父安排好住处了?”
步衡对于自己凭空冒出一个姑父的事情并不感到惊讶,甚至还有些习以为常。不用想,肯定是又有人对姑姑芳心暗许了。
哎,本朝民风开放,年轻男女们更是大胆。一路走来,他们一家子遇到了不少大胆示爱的人。为此准备了一套应对说辞,遇到对长辈的爱慕者,就说父亲和姑父尚在,遇到他的爱慕者就说他守丧。
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说了实话,反而遭遇对方痴缠。为了双方的体面,只好说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
“早就安排好了。一回身的功夫小姑姑你就跑出来了,姑父着急坏了。”步衡做出急切的样子,“快走吧,别让姑父等急了。”
阴嫚对着农人们告别:“我夫还等着我就不聊了。咱们有缘再见。”
她和大侄子刚走出一里,身后就传来农人的调侃声。大约是笑年轻人看上了有夫之妇,阴嫚在心里给年轻人道了个歉。
“姑姑你说咱们日后要不要戴个面衣出门,省得引来麻烦。”步衡说道。
“本朝民风开放,你遮住了脸岂不更引人注意?”阴嫚眼珠子一转,“不过可以在脸上抹一把灰,黑黢黢的一团,谁也看不出来。”
步衡打了个冷战:“还是不了。若是弄脏了衣服,阿母要教训我了。”
阴嫚扑哧一乐。
“对了,你知道你阿母,我嫂嫂去做什么了吗?好端端地,竟单独北上了。”
“你们大人的事情,我这个小孩子又怎么会知道。”步衡耸了耸肩,“所谓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小姑姑你就安心等着阿母回来吧。”
见步衡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虚,阴嫚伸出手捏住了步衡的耳朵:“臭小子你敢在我面前卖关子,如实招来,否则今晚没有饭吃。”
步衡歪着身子讨饶:“姑姑饶命,姑姑饶命。我真不知道,阿母只说要我跟着你,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阴嫚眯起眼睛。
“真的。”步衡小鸡啄米。
阴嫚松开手:“姑且信你一次。”
步衡捂着耳朵:“小姑姑你的手劲也太大了,耳朵都要被扭掉了。”
“小馄饨怎么样?”
“好!我这就去烧火。”一听到有好吃的,步衡也不抱怨了,屁颠屁颠地去准备柴火做饭了。
阴嫚摇了摇头,多大人了还这么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