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时候,覃明皓的性向被刘永意有意曝光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日子过得很艰难。
在家里,要忍受爸妈的无故指责,似乎他的性向一天不改过来,他们都不会让他安生,总是找各种事情说他这不对那不对的。
他妈后来无所不用其极,还跑去求神拜佛,拿回一些符纸烧灰混进水里,要他硬吃下去,说这样就能把他的性向改正常。
覃明皓抗拒不吃,把碗都给打碎了,他妈被瓷碗碎片给划破了手,口子很深,一手鲜血淋漓,哭倒在地上。
无可厚非,他又招来他爸的一顿打骂,谭妈妈只顾着自己哭,捶着胸口,嘴里哭喊着什么自己命苦,造孽的话。
抱头承受着父亲打骂的那个当下,覃明皓心里忍不住嘲弄道:到底是谁命苦?
后来,他的父母终于离婚。
他妈走时,眼带绝望,一句话也没有,就那样丢下了他。还没成年,没有独立经济能力的覃明皓,只能跟父亲一起生活,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也不需要问他。
父母离婚后,覃明皓的爸爸总是不沾家,去赌博,夜不归家是常有的事。
可一回来,也没给覃明皓好脸色看,赢钱了顶多辱骂他两句,要是输钱回来了,就不只是嘴上骂得难听,还会拳脚相加。
差点被他爸打死的那次,覃明皓是真的觉得,就这样死了也好。
可他命苦,命也硬,人还是救回来了。
他爸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再打骂他,在家里就把他当个透明人一样。
家务,做饭,都得覃明皓学着做,他高中住校三年,也早就学会了独立,觉得他爸不回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更好。
后来,覃明皓去上大学了,周末、寒暑假也不回家了。
不见反倒好,见着了,有时他爸不顺心,就会打骂他,各种难听的话比加注在身上的拳脚还要伤人。
事实上,覃明皓起初被打的时候,还会反抗,可他后面发现,自己越反抗,他爸就会打骂得越凶,让他爸出完气,打骂才会结束得越快。
所以,他学着忍受那些打骂,尽管他觉得自己没错。
在学校,全校人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大家孤立他,远离他还算好的,有些男生看不惯同性恋,就总是有意来找他茬,同宿舍的同学都避着他,把他当瘟神,没有人站出来帮他,连昔日小初的同班同学也视若无睹。
有什么活动通知,他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老师管不了那么多,只管成绩跟升学率,所以覃明皓只能靠着自己心里那点倔性,在封闭的住校环境中,一个人坚持熬下去。
覃明皓在家庭跟学校的两重煎熬中,性格变得更加孤僻懦弱,好在他熬过了高中,考去了外地的大学,远离了这里。
他在谁也不认识的异地大学里,了无生趣地过完了四年,不怎么跟人说话,总是一个人。
大学的孩子都相对成熟,见到覃明皓这样性格孤僻的同学,也不会刻意孤立刁难,但也不会特别亲切。
他也偷偷喜欢过人,但同性恋又不像异性恋一样,满大街都是,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去问对方是不是也喜欢男人。
高中那样的欺负,他不想再经历。
同性恋的圈子大多比较乱,覃明皓洁身自好,一个人久了也难免寂寞,曾经也想过去酒吧之类的,可那种地方哪会有人是真心,都是玩玩而已。
于是,他就只能默默喜欢人,又默默放弃,就像一个死循环。
大学毕业后,覃明皓就留在了l区,打算在这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期望有个新的开始。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一个人要扎根是很困难的,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总好过回去那个,大家都视他为怪物的地方好。
大学生刚出来找工作,都很容易踩坑跟碰壁。
覃明皓学的是经营管理,那些公司,张口就对着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求有工作经历。不然就是求职的岗位专业不对口,还说他性格太怯懦,不适合团队工作。
他在经历过无数面试被拒绝后,就深刻明白一点:大学学的那些东西,放到职场根本半点用都没有。
给他钱,就不会打我
一上来就对着他们破口大骂的人,正是覃明皓的父亲,覃莫文。
他看上去,年岁不过五十多左右,就有些谢顶,粗眉,眼皮耷拉,眼窝深陷,面相看着有些凶恶。从五官上来看,覃明皓长得较柔和善目,跟他没有相似之处,可能是覃明皓随了母亲的长相。
“爸?!你怎么……”
覃莫文咧嘴一笑,笑得阴险:“我怎么还在这儿?你这混账东西,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把自己的老爹关在门外一晚上!”
覃明皓没想到,一晚上过去,他爸竟然还在门外蹲守。
不,他早就知道的。
过去,他爸找自己要钱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想尽办法,穷追猛舍?
他都知道,只是没跟许玮这么说而已,因为这能成为留下他,一个很好的借口。许玮能留下,让他高兴得忘乎所以,什么都懒得再去多想多管。
但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覃明皓脸色一沉,语气极其冷漠:“……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我朋友要走了。”
“朋友?”覃莫文用一种更加嫌恶又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许玮,“你是我儿子的朋友?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是他男朋友,还是炮友啊?”
“爸!你别胡说八道!”覃明皓不知道他爸还会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急忙阻断,转向许玮,“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