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点着头端起茶盏,“嗯,父王您喝就好,我与丛昀就先不喝了,等出了孝再陪您喝。”
兰嬷嬷虽然去了,却仍旧活在他们心中,兰嬷嬷虽然没有子女,但去后会有他们守孝,这一生,也算没白活。
“也是多亏了她拉扯大你,罢了,今夜不喝酒了,就喝茶吧。”萧稷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拿起了茶盏。
闻姝端着茶盏起身道:“那就以茶代酒,敬父王,敬丛昀,希望父王与丛昀来年万事安泰。”
萧稷与沈翊先后站了起来,萧稷慈爱地说:“父王有了你,便是万事无忧,姝儿新的一岁要长乐安宁。”
沈翊嘴角噙着笑,眼里是要溢出来的温柔,“不敢夸口对姝儿有多好,但请王爷见证,若是待姝儿有半点不好,任您处置。”
萧稷伸手拍了拍沈翊的肩,“我这个闺女还没焐热,就已经成了亲,丛昀,你可别让本王失望。”
“不会的,”闻姝抢着开口,“父王安心,四哥待我可好了。”
都说日久见人心,两人相识十几年,成亲也快两年了,四哥让她感受到了稳稳的安心。
“好,你们两个孩子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萧稷懊悔于遇见姝儿太晚了,但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沈翊,他或许难以遇见姝儿。
三人举杯,喝了一口茶水,复坐下来,提筷夹菜。
“父王尝尝这道四喜丸子,四哥做的。”闻姝用勺子给萧稷盛了一个。
沈翊则给闻姝夹了一筷子素炒冬笋,闻姝转头给他夹清炒萝卜丝,分明都在跟前的菜,偏生要夹来夹去,好似这样更好吃。
菜会不会更好吃不知道,但饭桌上的氛围却是暖融融的。
“喵~”踏雪似乎是嗅到了饭菜香,悠悠转醒,从榻上跳了下来,在闻姝脚边蹭来蹭去,脑袋却盯着萧稷看,没见过他,很是好奇。
萧稷低头看了眼这只浑身乌黑的猫,只爪子雪白,“这只貍奴品相不错,长的漂亮。”
闻姝拿过踏雪的专属小碗,夹了一筷子鱼肉,揉了揉它的脑袋,“四哥送我的,十分有灵性,脾气也温顺,从不挠人咬人。”
踏雪见到鱼肉,赶忙低头吃鱼去了,也不喵喵叫。
萧稷见闻姝嘴角的笑,忽然觉得这只猫像是两人的孩子,便随口问了句,“成亲这么久,怎么没有要孩子?”
闻姝喝着蘑菇汤被噎了一下,沈翊忙递了帕子过去,回道:“先前定都风云诡谲,我怕让人钻了空子害了姝儿,便想着晚点要孩子。”
萧稷很满意这个答复,“也好,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姝儿太瘦了,要多吃点,虽说在孝期,但吃点荤菜,也不会怪罪。”
“不碍事,再有不久就出孝了。”闻姝坚持,她只守一年的孝,并不想破戒。
萧稷也就没多说什么。
一面吃菜,一面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桌上那条清蒸鱼,谁都没有动筷子,整个让踏雪吃掉了,吃的它肚子圆滚滚,再度回到榻上,蜷缩成一团睡了。
眼见时间不早了,闻姝起身说:“父王快去歇息吧,本就舟马劳顿,这都快三更天了。”
萧稷是有些困倦,便跟着管家去了客房,守夜的侍女小厮进来麻溜地收拾了残羹冷炙,闻姝这边已经困的直打哈欠。
她坐到踏雪身边,打扰了呼呼大睡的猫,抱到怀中揉着,“好暖和。”
“不是困了,去沐浴。”沈翊站到她身侧,摸了一把踏雪的脑袋,这猫春夏掉毛严重,冬日倒还好,又暖和又舒服。
闻姝仰起头对着沈翊笑,因为打哈欠眼角泛起了水光,却连那抹水色都带着喜意,“我们这也算是阖家团圆了吧,要是将来阿嬷也能出山就更好了。”
“明年咱们也可以去山里陪阿嬷过年。”沈翊伸手揽着她的肩,“此后万事自由,想怎么样都可以。”
从前被外物束缚着,有太多不得已,从顺安帝死的那一刻起,便再没有了。
闻姝莞尔一笑,侧脸在沈翊衣上蹭了蹭,“好。”
真困了,没聊几句,两人便去沐浴更衣。
今年除夕不能燃放爆竹,因此年年半夜十二点的热闹便没有了,同时也不会吵着睡觉,众人一觉到天亮。
一早起来,闻姝就收到二十个压祟钱,其中一个是沈翊给的,装满了刻着小字的金珠,一颗颗金灿灿,圆溜溜,刻着的字大多是“福、寿、宁”之类的吉祥字眼。
而剩下的十九个压祟钱,则是萧稷带来的。
他计划到定都过年,就将从前准备好的压祟钱给带上了,“从前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但每年都给你和你阿娘准备压祟钱,你阿娘的还留在王府,你的我带过来了,加上今年,一共十九个。”
偌大一个箱子,把闻姝都给惊着了,“这么多,谢父王!”
原以为兰嬷嬷走了,今年只有沈翊会给她压祟钱,却没有想到今年收获了更多。
在她苦恼自己不得“父亲”欢心时,原来她的父亲正在默默地想念着她。
闻姝拆压祟钱就拆了半上午,反正大年初一也没什么事做,先前还有岁旦节宫宴,但国丧期间,也就免了,来往走动也少,可以说是过的极为轻松愉悦的新年。
沈翊还有些朝政要处置,闻姝是彻底闲下来了,带着萧稷逛遍了定都。
萧稷说想去她自小长大的地方看看,闻姝就带他去了永平侯府。
谁知道永平侯府正热闹,好似在搬家,间或还能听见争吵声。
管家面色有些尴尬,解释道:“今日刚是三公子搬家,有些嘈杂,二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