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祁无妄留给他的那只追香虫放在手心上,失去了雌虫的雄虫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它在楼云寒的手心转了一圈后,头顶那两根长长的触须就朝着门外的方向一直转个不停,随即它便想朝那个方向爬去。
“抱歉,现在还不能让你去找他。”楼云寒将它捉住,重新装回袋中。
祁无妄那里他一定会去的,只是在此之前,他至少要了解更多关于越家的事才行。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楼云寒听见屋中传来一阵轻咳。
这声音不同于洛宁那清脆的嗓音,明显是有些低沉和沙哑。
楼云寒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向里屋。
刚到门口,他就听见洛宁惊喜的声音:“哥!你终于醒了!”
楼云寒走近一看,现洛柏果然已经醒了,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
“看来,生机草真的有效。”楼云寒松了口气。
“是的!”洛宁激动得热泪盈眶,再次向楼云寒道谢:“多谢恩公赐药!多谢恩公救命!”
楼云寒微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你先冷静些,你兄长昏迷了这些日子身体定然十分虚弱,眼下他醒了,你快去为他做些吃的吧。”
“恩公说得对!是该如此!”洛宁抬手抹了抹泪,转头冲一脸茫然的洛柏笑了笑说:“哥,你先同恩公说说话,我去给你做些好吃的,你等着我!”
“恩公?”洛柏有些迟疑地看向楼云寒,“这是怎么回事?”
洛宁哽咽着说:“哥,你受伤后生了很多事,之后我再同你细细道来,总之,我先前在街头差点被人打死,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还给我买药,就连让你醒来的生机草也是恩公给的,哥,他是我们的恩人,他有事想问你,你可一定要配合啊!”
洛柏静静听洛宁说完,视线又落到另一张床上的弘小秋身上,“那他又是何人?”
“他……”洛宁看了弘小秋一眼,“他的事也很复杂,之后再同你说。”
他说着看向楼云寒,道:“总之,你先回答恩公的问题,我去给你做些吃的,你都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好,辛苦你了。”洛柏目送着洛宁离开房间,随后他视线落在楼云寒身上。
“公子气度不凡,看着不像是一般身份之人。”
楼云寒笑了笑:“我在这梦溪城中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与越家更是毫无瓜葛,你对我不必有戒心。”
听他提到越家,洛柏的身体瞬间就绷紧了,“你是小人物,我也是小人物,就是不知我这个小人物哪里值得你浪费一株生机草,我们从前未曾见过吧?”
“未曾。”楼云寒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我本也是武者,先前被奸人陷害中了毒。”
听到中毒二字,洛柏眼神一冷。
楼云寒继续道:“我中毒之后毫无所觉,直到与人打斗时才突然作,真气全失,此毒我先前闻所未闻,但洛宁说了你的遭遇后,我直觉此事与我或许有些关联,我救你,也非是好心作祟,我需要你将你所知晓的所有关于越家,关于你试的药的所有信息都告知我,这便是交换,如何?”
听到他提的这些要求洛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有所求就好,洛柏就怕他想要些他还不起的东西。
反正这人想知道的这些事本也是他想要说出去的,能用来还救命之恩再好不过!
他舔了舔嘴唇,说:“既然恩公想知晓这些,那我定会知无不言,请容我先喝口水。”
“自然。”楼云寒走到一旁的圆凳前坐下,同洛柏道:“请便。”
洛柏伸手端起床头放着的茶盏,就那么一点点距离,就那么轻的重量,他的手却像是拿着千斤重石一般抖得不像话。
洛柏看着自己的手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楼云寒静静地看着他,某一刻,他好像从洛柏身上看到了他自己。
武者在旁人眼中都是天之骄子,是人上人,他们已经习惯了强大的自己,习惯了被人敬畏,当有一天这些东西突然就没有了的时候,那种强烈的落差真的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洛柏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再颤抖,他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越家……是梦溪城的四大家族之一。”洛柏缓缓开口,“越家家主越华丰乃是天阶初期武者,之前也是梦溪城唯一的一位天阶武者,在梦溪城的地位一向举足轻重。
越华丰极重武道血脉,他的几位夫人也都是武者,也是他们家命好,他们的孩子也大多都是武者,光是家主嫡系那一脉的武者便有十一人!”
“这么多?”楼云寒不由感叹,“那越华丰倒是有些本事。”
“谁说不是呢。”洛柏也淡淡地笑了笑。
“越家武道昌盛远其他三大世家,不仅如此,其名下的药材、船舶、和建材生意都是梦溪城的龙头,故而越家既是梦溪城的第一大世家,也是梦溪城的富之家,大多数武者的奋斗目标都是能进入越家做事,因为这对一些平凡出身的武者来说是一条安稳好走,又能获得最多武道资源扶持的路。”
“所以你也去了?”
“对。”洛柏点了点头。
“我师从越家出资兴办的武行,出师后便同师兄弟们一起顺利进入越家做事。
不过像我们这等境界不算太高的武者不能成为客卿,只能做越府的一个契约武者,长年负责护卫越家主家的安危。”
洛柏手紧紧捧着茶杯,头也一直低垂着。
“有一日,我们护卫队的头儿对我们说,越家新修了一所隐秘的别苑,是专门给三夫人来养心的,如今别苑护卫队人手空缺,需要一些好手过去支援,一月便有十五两金……”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我一直想给小宁换一所大院子,他是普通人,我想给他攒些银子娶亲,故而我便报名去了,徐师兄娘子刚有身孕,也是需要用银子的时候,他便也报了名,不仅是我们,这么高的报酬,几乎所有的护卫兄弟都报名去了。”
他两眼直,视线落在那扇半开的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