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大亮,画屏睁开双眼,狐疑地挠挠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睡,又想着自家姑娘不晓得夜里有没有叫人,便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咦?昨晚我忘了把药收起来吗?可是这不像从太医那里取回来的药呀,哎呀!姑娘居然半夜自己起来换药吗?真是糟糕!要是被童嬷嬷知道的话,我又要挨骂了。”画屏看了看小几上突然出现的瓷盒,不解地嘟嚷一句后,又看到地上的纱布,连忙着急地收拾起来。
画屏只当那个伤药八成是以前韩语苓从哪里得来的东西,而且比太医院给的伤药更好,所以才会半夜自己爬起来换药,又因为小小的混乱,让她对自己的一夜好眠竟也没有生出半点疑心,这傻乎乎的模样…难怪原主都要放心她了,果然精明也只有五六分而已。
☆、28密议
京城西大街上那家近两年来生意兴隆的酒楼里,位于三楼的某间雅间,一名娇柔貌美的女子焦急地望着房门,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到来,这个少女正是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朱珩的周婉玲。
突然门被人打开了,穿着一身桃红色棉纱小袄的韩语蓉一脸凝重地走进来,周婉玲乍见她的到来,顿时也顾不得什么庄重的形象,飞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去握住少女的手,眼底隐约带着一丝喜色,语气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昨天的事成了,对吧?!你那个好姐姐这次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失败了…没人知道她被人污辱过…不!应该说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母亲和三婶婶,还有那些下人都以为她只是被两只大狗吓住,所以在山里迷了路,最后也好端端地回去了。”韩语蓉毫不迟疑地摇摇头,眯起双眼,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怎么可能?!我可是花了大半的私房钱才叫萍儿找到那两个人,让他们依着你给的消息去宝光寺等人的,该不会那两个混账东西拿了钱不办事吧?!萍儿!萍儿!”周婉玲不敢置信地驳斥韩语蓉的话,然后对门外喊了几声。
“姑娘,您找婢子?”一个穿着淡绿色万字纹比甲的丫鬟匆匆应声进门,对周婉玲躬身回道。
“你快去找你大哥,让他去问问王狗子和张柱两个人昨日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把事情办好?!”周婉玲恶狠狠地对萍儿吼了一句。
“是、是,婢子这就去问!”萍儿突地脸色一白,连迭应了几声后,又匆匆离开雅间。
“那个臭女人昨天去了宝光寺之后都没离开寺庙吗?”周婉玲吩咐完事情后,才有心思回来继续打听细节。
“当然不可能,你不是都安排好的?只要三妹妹出面,她自然不会留在庙里,可是没想到…。”韩语蓉约略地说了一下前一天发生的情况。
周婉玲听完之后,顿时阴沉着脸,手指不停地轻敲在桌面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事。
韩语蓉低下头,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本来按她的想法,她要做的应该是破坏身为嫡女的韩语苓施展在她身上的任何阴谋诡计,之前也确实一直照着这个模式在走,偏偏从那个假货来了之后,一切情况都变了。
现在的韩语苓太没有上进心,更没有什么宅斗手段,这样的情况表面上看起来虽说没什么不好,可是对韩语蓉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妙,因为她要走的就是看似软弱,实则强悍的庶女翻身路线,如今韩语苓的安份守己不但让她的优点丝毫显现不出来,还反让韩语苓在太夫人和夫人得了个乖巧的名声,平白使她的前途变得黯淡无色。
现在的韩语蓉已经把自己不能成为正经嫡女,也不能顺利嫁给朱瑾为正室的错都怪到韩语苓的头上,韩语蓉甚至觉得本来一山就不容二虎,是韩语苓的自私自利,才害得她不得不学古代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后宅女子使用阴暗下作的手段来扫除障碍。
“算了,韩语苓的事先放一边吧,眼前最要紧的是赶快除掉孙秀珍,她一日不除,我就不能成为二皇子的正妃,我爹说了,等四月份的百花宴一过,圣上将会下旨赐婚,所以在这里之前,咱们必须尽早让孙秀珍消失在这个世上。”周婉玲狠厉的声音突兀地打破宁静,也让韩语蓉的心神从虚空中收了回来。
“你打算怎么做?”韩语蓉强作镇定地问道。
“下个月初是姚老太君的六十岁大寿,姚国公府必定要宴席一场,既是邀请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上门庆贺,要接待那么多人,京城里的姚国公府必然是不够用的,我估量着也许姚国公会在他们京郊的别庄举办宴会,依孙秀珍的身份,这种场合不可能拒不出席,只要她出了京城大门,自然有法子叫她有去无回…。”周婉玲说着这番话,美丽的脸蛋显得十分面目可憎,连韩语蓉都忍不住暗暗地皱起眉头。
这头的两个女人已经计划着如何再次出手杀害孙秀珍,却无人发现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她们的所有计划已经被另外几个人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啧啧,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弄出宫来,就只为听两个女人怎么琢磨着要另一个女人的命?”朱珩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另一边的对话,在那两人离开之后,他才一脸兴味地望向不远处的姚振荣。
“我只是担心二殿下将来怎么死在女人手上的都不知道,事先给您有个心理准备而已。”姚振荣一脸淡定地回道。
“哼!这个周婉玲…她盘算的固然很好,却也不想想假使孙秀珍不幸死了,父皇或许真会选她做为我的正妃,不过那是因为忠勇侯除去嫡亲的女儿之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妻舅家的侄女,自然不得不勉为其难地选了她入皇家,可是如果忠勇侯知道自己的女儿死在侄女手上,他还会喜欢她的话,那才有古怪呢!这女人可不是在给我找帮手,而是替我拉仇人!你刚刚的建议倒是不错,这把火将来自然不能在我的后院里烧起来,但要不着痕迹的达到目的,还得从长计议一番。”朱珩摸着下巴,认真地思索起姚振荣不久前对他提出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