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对方不似表现出的散漫无所谓,但他从不因好奇而主动问起别人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爱恨情仇,喜怒哀惧,被掩埋的东西总有不能见光的原因。
“只是一时。”贺今行微微摇头:“你最好不要再服用蜃心草,再用下去,不出一年,你的身体便会被彻底拖垮。
“不必劝我。”陆双楼撇开视线,空气静了半晌,他生硬地解释:“不用蜃心草,我一个月也撑不下去。除非……”
他不自觉转回来看着对方,凝视片刻,自嘲一笑:“罢了,都是毒,用什么都一样。”
贺今行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本该透着狡黠灵动,此时却如火笼坑里燃尽了的柴灰一般,沉沉无光。
他不忍见少年有迟暮之态,说:“我认识一位大夫,或许能解愫梦。”
“你说什么?”陆双楼不敢置信,睁大了眼抓住他的双膊再问了一遍。
“我说,”贺今行放慢语速,“愫梦或许可解。”
“不可能!我在宣京,”陆双楼忽然住了口,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转念一想,到此地步,出身来路也没什么好藏的。况且整个小西山,也只有这位同窗不知道。
“自宣京到稷州,一路皆寻过,都是无解。”
他从小同三教九流熟混,后来多了个老子,又摸进宣京的纨绔圈子里,消息渠道也算丰富。
自中毒以来,他想尽了办法,别说解药,连一丝解毒的“可能”都没找到。迫不得已才用了蜃心草。
“有一定的可能,并非绝对能解。”贺今行坦然地说:“我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别再用蜃心草。”
“当真?”
他轻轻点头,“我尽力而为。”
“若真能……”陆双楼喃喃着松了手,五指划过被褥,慢慢拢成拳头。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然后不动声色地收敛思绪,“你帮我找解药,要多久,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见他满脸戒备,贺今行莞尔一笑:“最多一个月,必定给你结果。至于我要什么?”
他偏头做出思考的模样,“我很缺钱,如果你想把这件事当成一桩交易,就给我钱吧。”
“只要钱?”
“嗯。”
“要多少?”
“要……五百两吧。”
“五百两?”陆双楼的眸子里带了些光采,却沉着脸说:“原来我的命和林远山那憨子的事一个价。”
贺今行知他是玩笑,也接着道:“你要是觉得给你算少了,可以再多给我一点。”
“那可不行,做买卖哪有出尔反尔的。”
“买家加价,可不关我卖家的事。”
两人说完,互相看了一会儿,都不约而同地转开脸,一起笑出声。
笑够了,贺今行站起来,“你既无大碍,我就先回书院。”
“好。”陆双楼也起身下床,走到一边,拱手长揖,“不论寻到解药与否,陆重先行谢过同窗。”
“不必客气。“贺今行扶他起来,“你这手臂的伤,还是处理下比较好。”
“这里没伤药,回去再说。”
“嗯。”
他转身要走,却忽然被从后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