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安心口一震,“父亲他……”
说到一半,宋承安又立刻意识到此时不该提及私事,复又压下慌乱:“那将军觉得下一步该如何?”
甘霍拿起竹条,绕道划了另一条线。
“滦溪谷?”苏修远与宋承安同时惊讶出声。
“没错,滦溪谷。”甘霍插上一面蓝色小旗,“我们从儿偷袭。”
“不妥。”苏修远皱着眉反驳,“滦溪谷地势复杂,走兽都很难攀登,人要翻越更是艰难,万一中途被敌方守军现,无疑是瓮中捉鳖。”
“正是因为这是道天堑,卡加郡在这个方向的把守便不会严,向死而生,险境往往也意味着机遇。”
“可是……”苏修远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甘霍直接打断。
“宋领军,今日独独留你下来,是想请你带一支卫林军小队,与其他弟兄们打一出声东击西。”
苏修远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沉默地看着二人。
宋承安很快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要我率军去城垣关分散火力,让他们确信我们此战要由城垣关过,而后大部队趁机从滦溪谷攻入?”
“没错。”
宋承安不解:“可我认为,哪怕没有援兵,所有人马从城垣关进攻,也比滦溪谷的赢面要大些。”
甘霍摇头:“不然,此时正面起冲突,我们若是优势不大,哪怕获胜,也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但从滦溪谷背后突袭,兵行险着,反而可能把人员伤亡降到最低。”
宋承安沉吟片刻:“可这是在赌,若是赌赢了或许是最佳局面,若赌输了,却只会更惨。将军,可否等上一等?山善易守难攻,卡加郡刚遭重创,很难再打回来,我们先按兵不动,让伤兵们休养一阶段,等援兵一到,再进攻如何?”
甘霍摇头:“我们这几个月连下三城,正是士气最盛之时,最宜乘胜追击。此时休养不仅会将让这股气消散,他们也可以借机调整。我怕拖延下去,东北部江沁支撑不住战败,卡加郡东北驻军会调转方向支援车临,我们连现有的优势都会丢掉,到时便得不偿失了。”
“如此……”宋承安也拧起了眉头,“那将军的计划是?”
“我要你带一支五千人的精兵,在城垣关出击吸引注意,并尽量拖延时间,其余将士在滦溪谷待命,待敌方消息传回城中,车临城内必定派兵离城,我们此时攻下去,一鼓作气打入城中。”
“届时车临军士们回援不及,城门失守,也只能缴械投降。”宋承安了然,接下去补充,“只是我带的这五千人,只怕要成为这场战役的诱饵牺牲,是与不是?”
甘霍:“是。宋领军,这样或许很残忍,但此战必要有人牺牲,可能是少部分,也可能是大部分。我之所以选择你来完成这个计划,便是相信你与卫林军能把最少的人挥出最大的力量。虽说军令如山,但我也不会逼你,今日是想问问你的想法,若你不愿,我可再交与他人,只是旁人怕是没法拖延那么长时间,这个计策的胜算便又低了几分。”
宋承安望向苏修远:“苏将军意下如何?”
苏修远垂眸:“听凭主将调遣。”
宋承安:“既如此,属下领命。”
苏修远被甘霍单独留下,宋承安率先离开了营帐。
营外日头正高,冒着暑气的季节里,宋承安却觉得心里正在生出寒意。
回到自己帐中静坐了片刻,宋承安终于派人喊来了手下的几名督将。
宋承安冷静地将甘霍的计划讲了:“……我需要两名督将与我一道,其余几人率领剩下将士辅助甘将军攻城。”
宋承安不忍看他们的视线:“与我一起,便要做好无法生还的打算,你们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今晚给我答复。”
几人对视之后,齐齐跪了下来。
“卫林军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从递交请战书起,我等便做好了献身沙场的准备。”
“我们不畏死亡,但凭将军差遣!”
“我也是。”“我也不怕!”
“好。”宋承安竭力压制内心的动容,战场牺牲是一码事,可当诱饵送死却是另一码事,他没法不感到愧疚,却不能表露出来,“既然众位大义,便用抓阄来决定吧。”
写了名字的纸条在筒中摇匀,宋承安不敢多做犹豫,抽出来两张,迅决定好了几人各自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