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不明所以:“有何不妥?”
“没什么,”小稷蹭了蹭鼻尖,若无其事道,“我仿佛闻着些血腥气。”
容锦抬手嗅了嗅衣袖,确实残存着些许未曾散去的血气,但极淡,凑得这样近才能勉强闻到些许。
也不知小稷这鼻子是怎么长的,才一打照面就能发现。
容锦轻轻挥了挥衣袖,二言两语解释了缘由:“你这又是要到何处?”
“替公子办件事,”小稷语焉不详地答了句,眼珠子一转,陪笑道,“我得往城中去一趟,这时辰,未必能赶在关城门前回来……若是万一来不及,公子这边,还得劳烦姐姐代为照看一二。”
若是从前,容锦压根不会多想,就直截了当地应下了。
只是今日被谢秋桐给带歪了,一听这话,心中先浮现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到了嘴边的话也卡在那里。
小稷只当没看出她的犹豫,拔脚就走,头也不回道:“多谢姐姐了,我回来时给你带点心。”
容锦:“……”
虽说被“强买强卖”,但容锦也不好撂开不管,毕竟时雨有眼疾在身,许多事情总是难免不便。
她先回家中梳洗更衣,及至暮色四合,仍未见着小稷归来,这才亲自拎了食盒往隔壁去。
断断续续的琴声已经停歇。
院中并未掌灯,时雨像是对时辰毫无所觉,静静地端坐在石桌旁,乍一看,倒像是庙中塑起的精致泥像。
不食人间烟火,又显得有些孤寂。
似是听到她的脚步声,时雨低声道:“小稷?”
“是我,”容锦小心翼翼地避
()开那张古琴,摆开带来的饭菜,解释道,“天色已晚,这时辰他怕是回不来了,你先用饭吧。”
说着,将筷子递了过去。
时雨拿捏不准方位,抬手去接,却抓了个空,虚虚地僵在那里。
容锦怔了下,轻轻扶着他的手腕,将筷子稳稳地放在手中,这才又松开。
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时雨喉结微动,低低地咳了声:“多谢。”
容锦摇了摇头,意识到时雨看不见后,连忙又补了句:“不必客气。”
见时雨多有不便,她索性在旁边坐了,时不时地帮上一把。
时雨压根没吃多少,就搁了筷子。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容锦问。
“饭菜味道很好,”时雨道,“只是家中备的药用完了,身体不适,这才没什么胃口。”
容锦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雨像是猜出她的心思:“也没什么大碍,等明日小稷另取了药回来就好。”
容锦松了口气,看着他比平素更要苍白几分的脸色,又不免迟疑:“当真不要紧吗?”
时雨想了想,反问道:“有酒吗?”
容锦惊讶道:“什么?”
“酒,”时雨重复了一遍,轻描淡写道,“喝些酒,就不那么疼,也能尽快歇下了。”
他的态度太过平静,一听就知道从前没少用这种法子。
容锦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为难道:“这样怕是不好。”
她新酿的葡萄酒还没好,但家中还有半坛青梅酒,原是打算过些时日用来做醉蟹的。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这理由怎么听都不靠谱。
时雨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容锦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沉默片刻后,还是回家中将那半坛子青梅酒取来。
她先前曾尝过这酒,口感甘甜,初入口觉不出什么,但后劲却有些大。在看着时雨喝了二五盏后,便不肯再为他添。
“再喝下去,明日一早起来,宿醉的滋味也有得受。”容锦盖了酒坛,轻声道,“时辰不早,你该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