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
舒莫骤然转过脸,望着对方的右手,在看见那只手在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套上了手套时,舒莫才感觉自己提起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他刚把自己安抚好,咔哒一下,是所长朝着他靠近了一步,男人的脸上并没有笑容,殷红的血眸中也只有冰冷的情绪:
“收容室内的污染物突然从里面跑了出来,接着又重新回到了收容室内。”所长说:“在这期间,它们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和混乱,就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将它们转移出了收容室,接着又放它们回去似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群怪物这么安分。”
男人的吐息冰冷,凉凉地打在舒莫的身上:“很有趣不是吗?舒莫。”
舒莫的身体微微僵直了,这几天的相处中,所长已经很少对他表露出这股态度,男人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在阴阳怪气似得,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敌意。但舒莫敏锐地察觉到他口气中的敌意似乎并不是真的朝着他而来,反而更像是在借此泄什么一般,眼神落在舒莫的身上,接着又落到了希的身上。
“……”
黑青年像是被点了定身术般,陷入了沉默。所长看着他的这副样子,简直有点想要冷笑了:“怎么不说话了呢?”
舒莫:“……我在想要怎么编个理由。”
所长这次是真的有点被气笑了:“等回去,你可以慢慢给我编。”
但即使这么说着,他的表情却显得好看了些,舒莫没有选择在这个情况下第一次胡编一些话来搪塞他,让所长的心情稍好。但他和舒莫交流的时候,看见面前的希仍然感觉十分碍眼,所长眯起眼睛,伸出手,用手抓住舒莫的手腕:
“你先跟我回去。”
然而男人的手却在那一瞬间落了空。
所长的手指堪堪从舒莫的手腕边擦过,却只摸到一团空气,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舒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本能地意识到不能让希看见这一幕,但所长的眼神却骤然变得极度冰冷,那种冷意在某一刻阴翳地仿佛要对着他出嘶嘶的低鸣,就连舒莫肩膀上的匕修都怔了一瞬,接着浑身上下炸猫般地打着哆嗦。
然后,男人定定地看着他,就在所长身上的冷意几乎凝固到了极致的那一瞬间,那种寒意却骤然消失,变得平静了下来。
“在耍小脾气吗?”男人的表情淡淡的,神色慵懒:“还是说,你在埋怨我?”
舒莫的手腕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他摸了一把,掀不下去,因为旁边的人在嗖嗖地放冷气。舒莫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露怯,他垂下眼睛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
而且他不是很理解所长在说些什么,但青年偷偷看了一眼希的脸色,然后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希仍然在微笑,眼眸中的情绪深不见底。舒莫看了一眼所长,男人此时看了他一眼,接着抬起脸看向了希:“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被我碰?”
舒莫的呼吸一窒,感觉这个话题似乎越加危险起来,他眼角抽了抽,只能选择转移话题:
“您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舒莫是真的没想过所长会直接找过来,又或者说,他低估了自己在面前这个男人心里的地位。所长是一放下手中的事,收到消息后,甚至不需要思考,就找到了污染物集体消失的源头。他查看了录像后,见加里和舒莫起了冲突,还以为是舒莫遭了什么欺负,监控内,金金眸的男人跟在舒莫的身后走了出来,离开的方向还是实验所极为偏僻的花园,再联想到污染物的出逃,所长感到自己的眉心一皱,几乎是瞬间就亲自出来找人。
然而等他到了这里的时候,却现了同为日柱的屏障正挡在花园之外,拦住了任何前来探查的猎人,就算是匕修,也无法看见这里面正在生什么。明明是在自己的主场,小蜘蛛却无法进入那块区域,它盯着前方的防护罩,接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哒哒哒地尝试通过瞬移进入那片被封锁的区域
下一秒,一块蜘蛛形状的饼状物质缓缓地从防护罩上滑了下来。匕修被撞得晕头转向,站都有些站不稳。
所长看了它一眼后,就让猎人们先回去,接着自己来到了防护罩前,只有同为日柱的他,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突破希的防护。在那一刻,所长知道希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他们之间的交锋在那时就已经展开,所长向前走了几步,远远地,就看见加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而舒莫正站在他的前方,正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身后的希。
那一瞬间,所长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他从未、从未看见舒莫的那种眼神,也从未看见过舒莫用那种目光看着他。
男人的脚步加快了,等到所长站在舒莫的面前时,黑青年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瞬的慌张,简直就像是出轨奸夫时却被丈夫突然当面抓住一般,连碰都不给所长碰了。
这个……小骗子。
所长拿起手中的烟枪,咬着烟管吐出一口紫雾,表情阴冷。
他已经大致猜测出了事情的经过,但所长的心里仍然有股莫名的愤怒:不过是被希救了一次,就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吗?
还是说,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联想到舒莫一开始便是由希介绍给他的,所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在舒莫看不见的地方,希静静地和所长对视着,片刻后,希轻声说:“变革在即,希望所长能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哦?”所长面无表情地说:“考虑是选择你,还是选择柱神吗?”
若是其他人在这时直面希,在日柱1的面前,即使是月柱也会忍不住地打颤,然而所长并不畏惧他,蓝男人望着他,毫不避讳地说:“不管是你还是审判所,都派人来寻找过我。”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敌意:“但可惜,审判所开出的条件太过可笑;而选择你……对我来说,同样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