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亵神……!”
女人的眼神执拗,难以想象那种一种什么样的偏执,眼中近乎出现一片鲜明的血色:“亵神者,不能成为支柱的信使”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就像是一把染血的锥子般,重重地砸进舒莫的脑子里,他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那些人的眼神,排斥、嫌恶,又或是漫不经心,望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被剥光皮厚扔进人群中的异类。
舒莫的心情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犹如坐火车一样,从头脑热到清醒,再到后面的再次热,最终被一盆冷水直接浇透。
他捏着披风的一角,心想,好吧。
“谢谢您。”舒莫对上那双眼睛,说道:“但很抱歉……”
舒莫最终仍然选择了拒绝,然后在那一刻,他从一直表现得毫无波动的男人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愠怒,希的眼珠缓缓转动起来,转到一旁凝视着地上的女人,又再缓慢地移动回来,当重新看向舒莫时,他眼中骤然出现的冷意褪去,接着重新换上了温柔的神色:
“那好吧。”希说。
话题就这样沉寂下来,舒莫的心不可避免地也跟着沉重,被他如此一而再地拒绝,对方一定会生气或者恼怒吧?实际上,希现在的心情确实算不上好,他的目光仍然紧紧凝固在舒莫的身上,像是坐在面前的青年身上有吸引着他的东西似的。
某种阴暗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却理所当然,宛如冰面下游动而过的虚影,冰冷、锋利,看不出深浅,也无法目睹其真容。希把一切心思都藏在那张完美的脸下,他看着舒莫,突然缓缓眯起眼睛。
垂着头正在痛苦自己眼前写着一排o的支票长出翅膀飞走的舒莫突然感觉身体一寒,那一瞬间,宛如正被某种东西一寸寸凝视,接着用尖锐的牙齿缓缓咀嚼的感觉转瞬即逝,他再次抬起头时,能够看见的却是男人仍然温和的笑颜,只是希现在正眯着眼睛,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
“既然你拒绝了。”希说:“那我也拿你没办法。”
希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惋惜,一旁的舒莫一瞬间突然感觉非常愧疚,想必希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招揽的信使会遇到这种情况。
希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你毕竟是这次事件的主要成员,并且,还拥有这样的能力。”希说。
“恐怕之后你还是会被安排离开这里,去往上层。”
希说的上层,并不是指这所研究所的上层,而是指更上方:这座塔的前几层。
“您是说,”舒莫坐直了身体,他的脊背有些紧绷起来,整个人表露出一种抗拒的姿势,但很快男人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段绷紧的腰肢也很快软下去:“他们会让我去前五层?”
“恐怕是这样的。”
希睁开眼睛,暖白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有可能是更高层呢,毕竟,你的情况如此特殊。”
他换了个姿势,将双腿交叠在一起,男人身上散出的随意和慵懒与此时舒莫身上传达出的警惕姿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两个人的姿态完全相反。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良久,舒莫抬起脸说:“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闷,一双绿眸也显得灰暗了些,他就那样坐在那里,丝凌乱,双眸暗,苍白的脸上还有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迹,一路从侧脸延伸而下,没入到他挺起的脖颈深处。
青年现在的样子确实足够凄惨,然而他本人却仍然是一幅格外冷静、平静的模样,像是无论遇到何等处境都是那副样子。
舒莫含着眼泪望向他的样子在希脑中一闪而过,他换了个姿势坐着,看着舒莫揉了揉脸,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他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脸上会带有湿黏的痕迹。
舒莫只感觉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他从心底里缓缓生出一股无力感,那股疲累越垒越升后,就变成了一种麻木。
舒莫甚至有些破罐破摔起来:反正他活到现在还好好的,他就不信之后还能遇到什么更离谱的事情!
“之后会有人来带你前往上层。”不知为何,希的声音有些低了,舒莫擦干自己脸上的痕迹,面上带笑点了点头。
拒绝的话在他的脑中转了一圈,但希和舒莫此时都知道他本质上并无拒绝的权力,这也只是通知而非遵循意见,想到这里,舒莫勾起唇看向希,询问道:
“主管大人,”舒莫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清朗:“我想知道,如果去上层工作的话。”
“会涨工资吗?”
这个在刚刚拒绝成为日柱信使的人在低声询问换岗后是否会涨薪。
希看着他,那眼神让舒莫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片刻后,希才说道:“会的。”
舒莫和希的短暂交谈中,身旁的十二像是作为透明人般被他们忽视,舒莫低头看了女人一眼,见到的却是一双在镜片后也显得冷漠的眼神。如果可以,或许十二更想把他直接手撕了,这让舒莫的心情不可避免地沉重起来,这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感到伤心,而是因为:像十二这样的人,在上层……会扎堆出现。
想到这里,有些头痛的舒莫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他这一头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男人刚准备起身,希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叫住了他。
“舒莫。”希翻着手中的资料,他放下那叠文件,脸上一直以来毫无变化的浅笑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似乎是带上了某种真心实意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