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铁柱此刻又哭得满脸是泪。
如果他们俩的穿越都应该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那他呢?他穿成燕重云,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那我呢?我的任务又是什么?”
王富贵见他哭成这副模样,却笑着看他,似动脑筋般想了几秒,“你的任务啊……”
他握紧皇帝的手,又轻轻晃了晃,“你的任务当然是爱我。”
朝臣们脑中绷紧了大半年的这根弦,终究还是断了。
因为皇上疯了。
宫中突然之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位同已故的澜贵妃长得九分相似的男人。
若说有哪一分不似澜贵妃,那便只有他是个男人这一条了罢。
皇上不仅让他住进了钟粹宫,还将他似珍宝一般细心呵护。
听人说就连他喝水,皇上都会亲自替他递到嘴边。
众人都觉得皇上疯了。
有朝臣冒死谏言,想叫皇上清醒一点,不要迷了心智就此沉沦,虽然他与澜贵妃有九分相似,但到底不是澜贵妃,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每日谏言的人都快把勤政殿的门槛踏破了,皇上都只回答:“爱卿一片冰心,朕岂能不知?朕自有安排。”
燕重钰在这个当口也来求见了赵铁柱。
赵铁柱觉得有些新鲜,他这位六弟自燕重萧造反后,行事就低调了许多,平时也从来不进宫,今日突然来见他,不知起的什么心思。
待他见到燕重钰的时候,颇有些感慨,他这位六弟已经不是曾经俊朗的模样,他留了胡茬,看起来比从前成熟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
兄弟二人相对一眼,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直到片刻后,终究还是燕重钰先开了口。
“臣斗胆请求皇上将靖中赐臣作为封地,臣愿一生相守。”
燕重钰并未以“臣弟”自称,反而俯首称臣,看样子燕重萧造反一事对他影响很深,以至于他如今面对自己,从称谓上就同自己划清了关系,也相当于他在跟自己表态。
此番自请封地估计也是为了表态,证明自己不会动他的东西,并且愿意主动申请调离中央,跑到靖中那么远的地方去窝着。
赵铁柱却沉默了,他觉得燕重钰今天这出弄得有点巧,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要说为了自保他应该在燕重萧造反之后就来,可是他等了半年多,还在他正准备找人继承皇位功成身退的这个节点上。
虽然他还没放出风声,但燕重钰可能从一些事中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的怕自己把皇位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所以他提前请好封地跑路?
这感情好,最想当皇帝的那个死了,而不想当皇帝的他俩还在拉扯,甚至这老六跑都跑不赢。
这不是为难他赵铁柱是什么?
赵铁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朕准了。”
强扭的瓜不甜,他一时半会也不差这个瓜解渴,阿澜还得在宫中再养养身子,倒也还有时间。
老六不想当皇帝那就不当吧,好歹兄弟一场,哪能自己人坑自己人,再从宗亲那边选个聪明的就行了。
这皇位除了他们兄弟俩不在乎,多的是人在乎。
于是这公文才批下来,燕重钰第二日就带着打包好的行李和一众家仆,乌泱乌泱一两百来号人,说走就走了。
很难让赵铁柱不怀疑他是早就想跑路了。
他十分郁闷地回到钟粹宫,却没见到阿澜,想必又出去散步了。
阿澜现在伤口已经好了,但他从前就中过毒,伤了这大半年一直躺在床上,只能吃些精细的东西和流食,虽然每天都换着花样给他煲汤,在粥里添加各种补品,想给他补身体,还是架不住大半年饮食上都如此,依旧不可避免地瘦了许多。
现今他能起身走动了是一刻也不得闲,整天都恨不得住在外头,照他的话说就是“当了大半年植物人,再不活动活动就得瘫了”。
赵铁柱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让孙德福整日跟着他好照料一二。
毕竟迎春跟奉霖,都已经不在了,他身边也没有个体己人照应。
王富贵太久都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了,今天太阳又好,他就在御花园里多走了两圈,晒了会太阳。
眼下前朝和宫中的流言他也听说了不少。
特别是宫里,现在后宫里没有妃嫔了,宫人们手头也没什么活干,整天洒扫完院子就偷偷溜出来,和其他宫里的几个小姐妹躲在一块说闲话。
聊得最多的还是他这位不知来历不明却和已故的澜贵妃有几分相似的野鸡男人。
王富贵偷偷听了半阵,不得不佩服这些个宫女丰富的想象力,对他的来历真是一人一个版本,听语气绘声绘色的好像都亲眼见过一样。
又说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病秧子,能长得有几分像已故的澜贵妃是他的福气,不然皇上哪里会对他这样一个男人这么好?
王富贵听了在假山后头还跟着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懂替身文学的。
孙德福在他身边有些哭笑不得。
他半年前知道澜贵妃是男儿身的时候,着实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甚至一片空白,他也是缓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闲聊的宫女走了,王富贵偷听得腿有点麻,他半年多卧床不起,身残志坚地挺到了今日,虽说能下床后每天都有复健,但站久了还是架不住,身体太弱了,没办法。
“娘娘……”孙德福本想提醒他该回去了,结果一开口还是出于习惯,唤了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