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一马当先,推开门走了进去,木门的吱呀声听得人牙疼。
里面没有灯,黑洞洞的一片,只有门口那一小块儿是亮的,这感觉,简直像是乡村恐怖游戏的场景建模,就那种破败古庙什么的。
程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短暂地照亮了这里,地方是真的很小,最多不超过十平,里面竟然供奉着神像,香炉里插着没烧完的香,破旧的供桌上铺了红色的塑料袋,一边放着仨苹果,中间还放了枣花馍和盘撒子。
看新鲜程度,最多不超过三天。
陈晓晨满脸茫然地看过来,又想到不管供的是什么,直视都有点不太礼貌,拘束地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庙啊?”小陈老师好奇地问,不能抬头看,他就看向周围,发现墙上竟然还有……应该是壁画吧,都脱落的不像样了,也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程舟摇头,这地方她来都没来过,是一点都不了解。
两人都把希望寄托在程明身上,程明不负众望地露出嘚瑟的表情,“这儿供的是龙神。”
龙神庙盖在山顶?陈晓晨先是惊讶,想到他刚才说这里之前是海,又觉得无语,好嘛,这还串起来了,逻辑严丝合缝,没毛病。
“可是,”陈晓晨犹豫着开口,“怎么供两个啊。”
他没敢抬头细看,不过数量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龙王爷爷和龙王奶奶啊。”程明理所当然地说,“村里人不常来,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上供,求个风调雨顺,不过都是心理安慰,咱们新时代好青年,不能搞封建迷信。”
“歇一会儿就往回走吧,天黑了的话路就不好走了。”程明看了一眼外面。
“这会儿才四点多,”程舟觉得不对劲,她走到门口,看到眼前的场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下雪了,还不小呢。”
程明和陈晓晨冷了一下,都挤出来,果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雪正在飘洒,因为刚开始下,地面上还没有积聚,只是看上去有点湿。
“趁雪还不大,赶紧走吧,等真下大困山上就麻烦了。”程明往山下看了一眼,这话说的有点不自信。
三人顶着风雪往下走,刚走出那片缓坡,程舟滑了一下,摔了个屁股墩,要不是及时抓住旁边的大松树,搞不好要滚下去。
“手给我,别怕。”程明抓着另一棵树,自己稳住之后,把胳膊伸了出来,他用脚在石头上蹭了两下,发现确实特别滑,只好踩在泥土地上,鞋帮已经脏的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雪越来越大,下山之路越来越危险,无奈之下,三人又原路回到了山顶的庙里。
一来一回的折腾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手机就剩百分之九的电了!”程舟说,她摸着已经开始造反的肚子,越来越不安。
“我还剩百分之十五。”陈晓晨说。
程明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还剩百分之八十多,先是松了口气,又意识到这点电根本撑不过一晚上。
他果断把手电筒关掉,点着了供桌上烧的只剩下半拃高的蜡烛,那蜡烛有婴儿手臂粗,底部已经凝固的蜡油盘根错节,看上去很禁烧。
“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吧。”程明说。
程舟也忐忑不安地拨通了程妈妈的电话,她已经做好被骂一顿的准备了,没想到程妈妈全程都是在安慰她,让她别害怕。
“等明天雪停了,我们踩着雪往回走,更安全一点。”程明说出自己的方案,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挂断了。
程明绕着屋里走了一圈,只从供桌底下拖出来几个草编的蒲团,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坐了下来。
“着急也没用,我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去弄点柴,得生个火,不然晚上要冻死。”程明搓了搓胳膊,遇到这样的极端事件,反而是三个人当中最淡定的。
陈晓晨看似安静,实则已经被吓住了,他甚至开始打开备忘录打算写遗书,看到显示栏那感人的电量,匆匆写了两行又放弃了。
程明给龙神爷爷和龙神奶奶磕了两个头,就把供桌上摆的吃的拿了下来,给他们分,程舟也有样学样,磕了俩头。
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小陈老师也像模像样地磕了两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困在山上了,完全分不出心思来许愿和请求保佑,
填饱肚子后,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没有热源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他兜里倒是揣着打火机,可外面的树枝都是潮的,也点不着啊。
天无绝人之路,程明和陈晓晨出去了一趟,竟然真找到一些不算很湿的树枝,据程明说是埋在枯叶下面的,拆了个蒲团,随着一阵浓烟冒出,火竟然真的拢着了。
等不再冒烟之后,程舟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坐在火边,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草蒲团,破庙,火堆,暴风雪,这也太有感觉了,在不那么冷之后,程舟搞事的心思活泛了起来,“我们来讲故事吧。”
陈晓晨摇头,“我胆小,不能听。”他预判到程舟会讲什么故事,提前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我先来吧,”程明相当捧场,“是小时候听我老奶奶讲的,说是这个龙神庙的来历。”
这个有意思,两人都凑过来,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哪儿能想到程明没开始讲故事,而是调转方向,又给神像磕了几个头。
“故事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当着面编排人家,肯定得先道个歉。”程明解释道,他这么一说,瞬间就把氛围给搞上来了。
程舟担忧地看了木门一眼,要是这个时候有阵风把门吹开,她估计会吓得直接叫出来。
“没事,我闩上门了,”程明安慰她,“别说风吹不开,就是獾或者黄鼠狼来了,也别想进来。”
獾?黄鼠狼?程舟完全没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她抿起嘴唇,搬着蒲团默默往程明这边靠近了一点,明显是害怕了。
“这鬼天气,人都出不了门,别说动物了。”陈晓晨咕哝,学着程明的模样,把馍串在已经烤干的树枝上,伸进火里烤。
三个大馍只烤了一个,要是下不去,剩下两个就是他们仅有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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