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之后没几天就是立冬,天越来越冷,即使待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她还穿着薄袄,手插在毛茸茸的充电暖手宝里。
程庄村地处华北,又是农村,没有集中供暖,村委会办公室里的暖气片能热全靠隔壁小学烧锅炉。
至于家里,只有一个电暖扇能用,从打开到暖热她的小房间要多半个小时,这也导致她每次下班后都磨蹭半天才肯回去。
这天,她刚关了电脑,还没站起来,就接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问候。
一如既往是视频通话,似乎只有看着她,程妈妈的语言系统才能正常运转。
“对了,你二表姐过两天要结婚,我到时候回去,”程妈妈说,又开玩笑地问,“家里有我住的地方吗?”
程舟疯狂点头,虽然她并不知道亲妈口中的二表姐是谁。
“到时候你先把礼上了,我估计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能回去,”程妈妈说,“让你三婶子带着你。”
“啊?上多少?”程舟挠了挠脖子,下意识问道。
“上五十就行,你还有钱吗?我给你转点?”程妈妈还以为她是没钱了,很大方地转过来五百。
月初才收了一千的程舟只犹豫了三秒,就果断点了接收,三支一扶前六个月不发工资,所以她现在还处于“啃老”状态。
两天后,程舟硬着头皮跟着她三婶子进来,没一会儿就被挤散了,她晕头转向地绕着院子走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上礼的地儿,凝神一看,发现登记礼金的竟然是三大爷。
程舟把攥在手心里的钱递出去,好在爱开玩笑的三大爷这次没有打趣她。
二表姐嫁到了隔壁的隔壁村,他们这些人一会儿都要作为女方家的去送亲,程舟正想打个电话问她妈什么时候到,突然被个不认识的婶娘塞了一条颜色喜庆的被子。
“你拿着这个,一会儿跟在后面。”那人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程舟满脸茫然,并且内心无比崩溃。
“舟舟,这儿!”突然,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发现是妈妈,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程妈妈手里也拎了一套夏凉被,母女两个夹在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里,十分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男方家是一个两层院子,她们被请上二楼,看到桌子上铺着的一次性红色塑料桌布,还有放了花生瓜子糖的果盘,程舟才有一种要吃席的真实感。
小时候要上学,不能请假,后来去外地,来回车票就两百多,程舟几乎没怎么参与过这种活动。
婚礼开始,司仪操着一口十分不标准普通话一板一眼地cue流程,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等在红毯入口处的一对新人,还没有上菜,程舟想找个更好的观看角度。
程妈妈忙着和周围的人说话,顾不上管她,程舟艰难地从条凳和墙壁的缝隙间挤了出去。
楼梯口已经挤满了人,程舟下不去,她泄气地回到二楼,突然发现放太阳能的平台上还没有人,那块是用不锈钢的栏杆隔起来的,有一米高,跨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程舟不是第一天这么胆大,说干就干,她两只手抓住栏杆,灵活地抬起腿,一个用力,尴尬地发现脚根本就踩不到地。
她紧张地四下扭头,心想这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大概得换个星球生活,偏偏这个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程舟惊讶地问。
程明把她从栏杆上解救下来,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