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利索地伸出左手拂过青丝,又冲霍瑾宸笑了笑便埋头用自己的葡萄浆。
“方才瑾宜没伤着你吧?”霍瑾宸看她发丝上有些灰蒙蒙的,又瞧了一圈儿没看出来她哪里有不妥,却还是不放心道。
“没有,公主让着我呢。”
听她这般讲霍瑾宸才放下心。
她是渴了,于是没过多久碗中葡萄浆便已见底。
霍瑾宸瞧她用的高兴又将一旁的桂花糕拿近了些。
“殿下叫我前来只是为着这个吗?”顾长宁依旧是不敢相信,于是柔声开口问询。
霍瑾宸笑得坦然,“不错。瑾宜春夏都打马球,秋日里又随父皇一同狩猎,这么一会儿倒是累不着她。但你方才在日头下晒了许久,也该渴了。我怕你早膳用的不多这会儿饿着,于是又备下了糕点。”
“长宁感激不尽。”顾长宁现下所言发自肺腑,与以往不同,这会儿她当真自在又惬意。
“你说过谢了,此处安静,我想你会喜欢。安心在这儿歇息,一会儿我让璟灏过来,你们可多说说话。”
霍瑾宸与顾长宁独处虽不打紧但顾长宁终是未嫁的姑娘,且他想办的事已经成了,若是多留在此顾长宁倒也未必乐意。
她念着父母兄长,顾璟灏又在他身边,此处不是后宫,两人多见几面并无不妥,只要是霍瑾宸能办到的,他还是想讨顾长宁高兴的。
顾长宁刚欲道谢,霍瑾宸像是明白她心思一般制止了她,她略有些不好意思,愈发觉着两人自共过乞巧之后亲近了些,这不是顾长宁的错觉,而是实情。
两人刚稍稍聊过一会儿,此刻殿内欣愉的气氛正好,然而一旁的内侍也不得不在此刻打断了霍瑾宸。
“太子殿下,嘉合县主坠了马。”
顾长宁闻得此讯当即偏过头看着来此禀报的内侍。
她心中不免思量着,现下正是西漠北齐王室王子王姬都在马球场上,竟在御苑出了这等事。
霍瑾宸眉头蹙起,整个人却极是淡然,询问道:“御医到了吗?”
“回禀殿下,请过御医了,只是事发突然,御医还未到。嘉合县主瞧着并无大碍,只是豫王为救县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豫王伤势不明。”
“去瞧瞧。”霍瑾宸回了内侍的话,又转头声音放缓对顾长宁道:“你在这儿歇着便是。”
顾长宁望着霍瑾宸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顾长宁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这事儿与她无关她也不愿凑这个热闹,孟若岚即便幼时与她一同相处t过,但现下两人终究是不曾有来往的。何况纵使她去了也无丝毫用处,霍瑾宸已经备好了许多东西给她,她留在这儿便是。
待孟若岚好些了她再去探望,届时也不会扰着她养伤。
霍瑾宸回到了马球场上便瞧见孟若岚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显得异常虚弱。她的额头有几处擦伤,伤口虽不深,却渗出了细细的血珠。
而孟若岚的右肩似乎受了重创,她紧紧咬着下唇,强忍住疼痛,却依旧难掩眉间的痛苦之色。
孟若岚瞧见霍瑾宸便欲上前行礼。
“嘉合伤着莫要起身。”霍瑾宸道。
闻声,孟若岚这才露出一真挚的笑颜,眸中水汪汪的,有感动,有欣然。
“多谢殿下。”
“禀告太子殿下,嘉合县主额上擦伤并不打紧,只消敷上药过几日也就好了,右臂有扭伤,待臣为县主配药再静养几日便可大好。只是豫王殿下为救县主伤势较重,太医令已去为豫王诊治。”
太医刚为孟若岚诊治完毕便来回禀霍瑾宸。
霍瑾宸应下,瞧着独孤骞和北齐两位王姬都在一旁看着,他眉头微拧,发问道:“怎么回事?”
八皇子率先上前一步,“六哥,方才嘉合在同瑾宜打马球,不知怎的嘉合那匹马竟发了狂,五哥便和侍卫救下了嘉合。”
“还有人伤着吗?”
八皇子答道:“有两个侍卫受了伤,不过无大碍,只五哥一人伤势最重,徽德刚看过嘉合,这会儿正在五哥旁边守着。”
“御马受训,何至于无故发狂?来人”
霍瑾宸话音刚落,顾璟灏便上前一步回道:“太子殿下,臣已派人前去查明。”
霍瑾宸点头,目光冷峻扫过在场众人。
孟若岚看着霍瑾宸这样的神情有些害怕,身子止不住往后缩了缩,撇开脸去看一旁自己的贴身婢女。
不一会儿,前去查明缘由的东宫侍卫便来回话。
“太子殿下,属下从县主的马鞍上发现了银针。”
侍卫话音刚落,霍瑾宸神色中划过一道阴霾,他心中已然料想到此事并不简单。
“银针?从嘉合马鞍里发现了银针?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皇宫行刺?”七皇子神色中尽是不可置信。
“是谁要害我还连累了豫王殿下。”一旁坐着的孟若岚将罗帕紧紧攥在手心中,双眸微微睁大,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此事定要有个说法!竟在皇宫中用这种下作手段。”一旁,北齐二王姬没能忍住心中愤满,她年纪不大声音却极是洪亮,想着为孟若岚打抱不平。
北齐二王姬刚说完自己一番话,一旁她的婢女连忙上前两步到了她身边,低声示意着让她不要多言。
燕王在一侧一直未曾出言,只觉心中隐隐不安。
众人沉默片刻。
“去查清楚。”
霍瑾宸扫了一眼一旁似笑非笑的独孤骞,又瞧满面憔悴委屈的孟若岚,眉眼中愠色未减斟酌片刻便吩咐方才侍卫前去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