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了,是吗?”德米亚朝伊森笑了笑。
“你知道?”
德米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伊森沉默半晌:“你不去管管他吗?”
德米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对谁都狠,对自己也狠。他决定的事,没人能左右。”他望着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又道:“帝国该在这里结束了,他也是。为了走到今天,他伤害了很多人,很多人都为他而死,他应该为他们的死而负责,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他说完这些,默默地给伊森削了一个苹果,贴心地把果肉都切成了小块。
事已至此,伊森知道多说也无用,两人随便找了点别的话题聊了聊,德米亚见他有些疲惫了,便知趣地离开了。
赛兰一直忙到晚上,才得到喘息的功夫。他进入病房时,伊森背对着他,听到声响也没有回头看。
“雄主?”赛兰疑惑。
是睡着了吗?
伊森幽幽地侧过头:“看我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你倒好,最后一个才出现。”
赛兰哭笑不得,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伊森,蹭着他的脖子跟他撒娇:“对不起,雄主,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伊森点点自己的嘴唇。
赛兰笑着给了他一个荤的吻。
那天夜里,皇宫突然失火,火势冲天,警备队花费了三个小时才彻底扑灭火焰,但皇宫里的一切都已经焚烧殆尽,只留下一片焦黑的遗迹。昔日辉煌的帝国在一片火海中化为了灰烬,一样东西都没能留住。
有人说皇宫起火的时候,他看到迪洛陛下蹦蹦跳跳地步入了燃烧着的宫殿,模样像极了奔向游乐园的幼童,眼睛都被火焰衬得闪闪发亮。
联邦为迪洛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葬礼。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所以来参加葬礼的人也不多。他葬身在火海中,尸骨无存,德米亚找了他的遗物,和沃达尔的骨灰葬在一起。德米亚说迪洛爱热闹,沃达尔爱子民,墓碑就立在了公墓的角落里,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但无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个没有署名的小墓碑。
民众都以为他们调皮的小虫皇去游山玩水了,星网上一开始还议论纷纷,有人说他终于脱离了长老院,得到了自由;也有人抨击他没有尽到虫皇的义务,没能守住这个绵延了上万年的帝国。
时间可以遗忘一切,迪洛的消息不再出现,人们也会渐渐把他淡忘。
葬礼那天下着朦朦胧胧的小雨,伊森在迪洛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
“其他事情我没有资格替别人原谅你,但你拿赛兰威胁我那件事,我决定不计较了。”伊森戳了戳迪洛的墓碑,低声说道,“至于赛兰愿不愿意原谅你,由他来决定,实在不行,你去梦里跪着求他原谅。”
赛兰在他身边替他撑着伞,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也蹲下来说:“雄主不计较了,那我也不计较了。”
他们一同起身,与德米亚碰了个正着。
德米亚没有打伞,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赛兰,大人,我也要走了。”他的声音在雨声中迷蒙不清。
“去哪里?”伊森问他。
“我一辈子都是皇室的家臣,现在他们一个两个全都没了,我得去找他们。”
他往迪洛和沃达尔的墓碑前放了两束花,起身笑着朝伊森和赛兰告别:“我走了。”
德米亚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往后的日子也没有再出现过。
新国建立初期,部分民众颇有微词,不过时间长了,联邦的一切贡献民众都看在眼里,渐渐的也不再有人反对他们。
那些失控的雌虫被全部接了回来,主星开设了一个专门的养护医院去收容他们,每周都有雄虫主动过去贡献自己的精神力,时间长了,那些原本危险易怒的雌虫都被安抚了下来。失控后没能得到及时救治的雌虫无法恢复原样,但恢复成小十那样不成问题,医院里每天都欢声笑语,一群傻不拉几的雌虫一直围着布伦追逐打闹,弄得他头都大了。
伊森提前步入了养老生活,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在花园里晒晒太阳。奈因喊他去新的军部上班,他就找借口说自己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每天都腰酸腿疼。
奈因拿他没办法,每天都用n条消息轰炸他,伊森全当没看见。
赛兰忙得脚不沾地,他有时候隔好几天才能见到他一次,每次都还没来得及亲亲抱抱,就有人喊他回去工作。
明明说好了要举办雌君仪式,可他的准雌君却每天连人影都见不到,怎么举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伊森在躺椅上睡着了,天气越来越凉,他睡着睡着觉得冷,闭着眼扒拉旁边的毯子。
一双手伸过来,将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伊森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赛兰正坐在他身边对他笑。
伊森一愣,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忙完了?”
赛兰伸了个懒腰:“嗯,总算结束了,收尾的工作让别人来就好。”
他趴到伊森身边,神神秘秘地说:“雄主,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赛兰莞尔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伊森面前。
伊森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这个盒子大小,这个氛围,难道是……
赛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心设计的戒指。
“这是我自己做的,没做过戒指,所以请了专门的老师教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出一对满意的。”赛兰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雄主,这些天太忙,一直没时间问你,我现在当你的雌君,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