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倩淘气反问道:“若我师姐得知夫人诓骗于她,那会如何?”
张缤听此,立马做出紧张姿态,求饶道:“好妹妹,我听闻你也是苍穹山下来的,我,我也算你半个兄嫂,你,你可千万替我保密呀。”
“替嫂嫂保密也不是不行,”陶倩忽像个老学究似地抚了抚下巴,眯眼贼笑道:“但嫂子得帮我一个忙才好。也不是帮我,这也算替嫂嫂圆了原本的心愿。”
张缤半知不解,却火速应承道:“好妹妹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便立刻依你!”
陶倩眨巴眨巴了眼睛,心中生了一计。半盏茶的功夫,拿着一张药贴略带忧愁地出了屋子。
苏雅第一个围上去,急切切问道:“怎样?为何诊了如此久?”
陶倩将手中药方交给萧衡,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张夫人的病情不好琢磨,我也只好试着用药。但此方凶险,还得托一身强力壮之人试药,才是最佳!”
萧衡听闻如此,接过药方快步进房与张缤接耳三言两语,一时天朗气清,转头又变得愁云惨雾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陶倩身边,浅作一揖,保证道:“小师妹放心,师兄定寻一位有能者试药!”
陶倩郑重点头,亦作一拜。
苏雅见二人严肃非常,心中慌乱,一路追问萧衡陶倩二人,“试药又是为何?可是对方子尚有犹疑未定之处?还需什么样的人试药?几时算得成功?嫂嫂病势,可还能拖延?”
萧衡在前领着陶倩,二人头也不回也不理睬,只顾着朝着前厅那儿去,穆枭正在此处等候,苏雅见他后只站于门外,并未入厅。
“子枭在这正好。手中正有一事,必须拜托于你!”萧衡拿着方子,就冲着穆枭而去,“陶师妹亲自拟的方子,正需人试药呢!”
穆枭并不推托,甚至想都不想,就开口接下:“子枭定全力以赴!兄长与师妹尽管安排便是!”
苏雅在外一听倍感不妙,直冲冲进来高声阻拦道:“万万不可!”
三双眼睛落在苏雅身上,她立马收声敛气,慢悠悠一字一句解释道:“嫂嫂乃是女儿身,生得金贵又有孕在身。穆师弟若作试药人,先不谈药性因男女有别,就论他这常年练武的身子,皮糙肉厚的,哪能试出方子药效好坏呢。”
穆枭听此,怔在原地。
苏雅瞥了一眼,又冷静说道:“试药最怕的是用药人出事,若前头未试出药方好坏,就算试药人受尽千百苦难,那终也是白费。我害怕穆师弟善于隐忍,反倒耽误嫂嫂医治。”
“无妨,”萧衡率先出言拒绝,转头再同穆枭交代清楚:“子枭,就冲你四肢健全,这第一道坎的试药人,非你莫属。”
“不,可…”
“只是切记,有任何不适,都要即时同陶师妹明说,万不可忍下。”
苏雅见萧衡穆枭主意已定,不再劝说,只是暗自叹气。
陶倩转身就小跑出去同婢女小厮去抓药煎药,萧衡为穆枭安排了一间屋子,静待试药结果。
陶倩端来热药汤子,对穆枭多番嘱咐:“穆师兄若有疼痛,一定描述清楚,我请了苏师姐记录,你可千万别逞强忍住不说!”
苏雅端来笔墨纸砚,亲眼见穆枭将药汤一饮而尽,二人对坐静待。不待一顿饭的功夫,便看他的脸上泛起细小的红点。
苏雅见穆枭身体有异,又想执笔记录,又想启声关怀,更想着人呼救,登时坐立难安,很是矛盾。
忽的被穆枭按住手腕,听他支撑说道:“请苏姑娘记,面生奇痒,难以忍受。”
再见他手指在面上轻轻一挠,便是一道血痕,“若是抓挠,极易出血毁容。”
苏雅另一手立马阻止穆枭再动,急着阻止道:“好了好了,别再碰了。除了面部,还有哪里不适?”
穆枭满头是汗,轻轻摇头。
又歇了半顿饭的功夫,穆枭面上的红肿未退,却眼见轻松不少,苏雅盯看他一会,忍不住笑出了声。
穆枭亦笑了两声。
苏雅主动说道:“当初你揭我面具之时,我便是这副样子。那时,可有吓到你?”
穆枭摇头,微微仰面,目视于半空,轻声答道:“那时我又高兴又心疼。高兴终能见你真面,却又心疼你苦于长相要戴以面具示人。可现在再想,或许你只是防着我?”
苏雅听穆枭说得轻松,又语调挑趣,引得她害羞低头。再抬眸见他直视于她,忙得转了话锋,问道:“还未问你,为何去滇城请师妹出山?”
“西南起了疫病,虽未延及盛京。但圣上意思,防范未然,故联合太医拟方。阿衡兄长领了圣意,又知西南处滇城陶氏医术盖世无双,故托我去请神医入京。我也是到了滇城陶家,才认出陶师妹的。”
谈到此处,苏雅还是问出了她心中疑惑:“你既帮朝廷办事,为何不官复原职?可是因人掣肘?还是有所顾虑?”
“都不是。”穆枭笑的淡淡的,好似他并不在意此些。
“当将军难道不是你儿时就有的志愿吗?你正当壮年,正是报效,”
“不是的。”穆枭凝眉,看上去有些痛苦,却还挂着浅笑,“将军之志原是受了师姐启发,为的是以武为先保万民安康。可我…”
穆枭的眸色淡了下去,苏雅一时没懂他想表达什么,却觉得他身上散着悲伤。
“如果那天,我死缠着你,下定决心辞官与你闯荡江湖,那你我,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苏雅听到这话怔住,她从未如此想过。她想的一直都是返本还原,让各自回到原先的轨道上。她总以为,是她扰乱了他原本荣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