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沉下一口气,对着萧衡许诺,“关键时刻,我定有脱身之法,届时切莫因我搅入这浑水之中。”
转眼到侯府,苏雅自当无事发生,亲自捧着礼物,让萧衡领去内院。
本就已是深夜,张缤的婢女见侯爷领着苏夫人来,不免一惊,磕巴地礼拜。
“侯,侯爷,夫人现已睡下了。”
“睡下了?”
萧衡心知,这是张缤使了小性子,明明来寻她时,还见房中灯火通明,却停在房前时,眨眼间就灭了光。
苏雅启声,温柔讨好:“嫂嫂?今日怕有些误会,原是苏府小厮不懂事,让嫂嫂受气了。”
房内张缤听见是苏雅声音,又气又喜,不多想就下床开了门。一见这萧衡就觉得晦气,没得给他好眼色,只一把将苏雅拉进了房。
“嫂嫂,我…”
苏雅捧着礼,只被张缤领着进了房内。
“你!”
张缤坐在拔步床上,只在床边点了一盏明灯,半暗半亮的,像个阎王判官一般,怒气冲冲道:“为什么只让他进,不让我进!还说什么病了!原来都是托词来赶我的!”
苏雅立马放下手中的礼,坐到张缤身边,极要好地同她撒娇,“你真是误会了,我,我本意就只搪塞穆府来的人,谁知那小厮竟是蠢的,把你拦外头了!”
张缤本就见苏雅深夜露重还巴巴赶来,甚至带着礼赔罪解释,就已经气消大半了,又听她这样语气诚恳,心里也不怨了。
只不过还得闹两下脾气,半扭了身子,撅着嘴赌气说:“那你怎么又放那个屋外的人进去了。听他说你还病了,到底怎么回事!”
苏雅苦笑,轻握着张缤的手,“哪里有兄长去不得的地方,就算拦着他,只要他愿意,一个跟斗就又翻进去了。”
“我在府里后院见到时,自己都吓一跳!”
“至于生病…”苏雅转了眼眸,不得已扯谎,“我只是想着借兄长的口,去讨些我家将军的关心罢了。”
张缤一听这话,只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在昏暗之处急寻着苏雅的眼睛,怕惹她伤心。
好声岔开了话,附和着怪穆枭说道:“这穆将军本来就是迟钝的,比你那兄长还不知怜香惜玉呢。也是苦了你,偏死心塌地看上这种憨直的,真是我见尤怜。”
苏雅见张缤没了愠色,又顺势哄道:“嫂嫂既然怜我,那定是舍不得气我了?”
“哪是气你啊!”张缤朝屋外睨了一眼,高声骂去:“是气那些心机叵测的,借着我的由头去做好人!还把我当棋子做局的人!”
屋外萧衡还未走,正来回踱步呢,听见这句是冲着他的,立马昂声接道:“夫人可别冤枉我!”
张缤站起声,在屋内隔门与他吵着,“哪里冤枉你了,前些天逛街买礼,你不过就是借着我的名义,给苏小妹买…”
话才说一半,张缤忽的意识到苏雅正在呢,瞬间收了气,不再往下说了,只转了话柄,又说:“今夜我同苏雅宿在这!颖儿,给侯爷安排个去处吧!别来吵我们!”
苏雅眉心一松,才知道张缤实在恼什么,笑出了声。
张缤转身,却见人笑,自觉为方才的失言羞愧,一时不知说什么。
苏雅说道:“嫂嫂还说怜我呢,前日我不过只陪衬着买了几件东西,原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若心疼这点开支,我立马悉数还给你。”
“你!”张缤听苏雅误解她小气,即刻恼了,辩解道:“你这小妮子,我不过气你兄长一句,你就替他污我!”
说罢,打开屋里的妆盒,掏了一堆,堆金迭玉的,在暗暗灯火下闪着眼,“你要什么随意挑,我让你瞅瞅,我眉头动一下不动!”
苏雅又笑说:“既然不是气我费了兄长钱财,怎么与他为这事生气?”
“我?”张缤眼见醋坛被人掀开了面,一时语塞,又不好解释了。
苏雅自说自话,想趁机解了张缤心结,“嫂嫂见的是兄长有意待我好,可我眼里见的却是兄长借我讨嫂嫂的欢心。”
“那日买的挑的,无一不是嫂嫂亲选喜欢的。兄长虽是逍遥侯爷,但婚前为嫂嫂准备的,终究是男儿眼见,生怕一个都入不了你眼,这才寻了借口,让我陪着嫂嫂买些合心意的。”
张缤听苏雅这么解释,亦有些茅塞顿开,不自觉地脸热心悸,才意识到萧衡待她也是尽心尽意的。
转眼轻悄悄去开了房门,只见萧衡坐在廊上饮茶,又是一阵心动。
张缤开门,见自家这五分公侯样的爷,此时跟土匪头子一个模样。
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张椅子,正对着房门翘腿坐着,手上捧着杯热茶,背着月亮,半面迎着光,表情晦暗不明。
边上的颖儿吓得在暗处瑟瑟发抖,可张缤偏不怕,反嗔怪道:“侯爷今晚兴致这么好?想要当外头的石狮子?”
萧衡一笑,稳稳地将茶盏放在椅把上,口气委屈,“夫人不让我进房,我无处可去。只能在此处守着了。”
张缤又瞪着眼,心里虽心疼,可多半知道萧衡是故意捣乱的,扭头正打算不理睬,又看苏雅从屋里偷溜了出来。
一把抓住她,问:“你又想去哪?都这个时辰了,你就在侯府住下不行吗?”
苏雅偷瞟了一眼张缤身后的萧衡,哪敢误他的事,立马婉拒道:“今夜住在侯府也未不可,只是住这屋里,是万万不可。”
张缤正想再说什么,双肩却被萧衡揽进怀里,还被他截住了话,“小妹今晚就在侯府歇息,明日兄长定会为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