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缤知道苏雅这是玩笑话,只又玩笑与她混说:“你这点子功法,还跟我斗呢,太嫩了点。”
苏雅只笑笑,把所有珠钗都展开,让张缤随意挑,“既被发现,倒是我理亏,嫂嫂随意挑吧。”
张缤心领神会,若不是苏雅这般说,她此刻还不好放情随意,有了这些前话,她这才放心拿她的宝玉珠翠装饰起来。
先挑了对金布摇,又挑了个金制蓖梳,与耳上原戴的金流苏也算配成了一套。
也不耽误,两个人又去了前厅,萧衡眼里只有张缤,却故意当着苏雅面笑她:“我就说你嫂嫂爱这些金玉什么的,俗气的很!”
张缤瞪了萧衡一眼,懒的理他,只挽上苏雅的小臂,故意说着让萧衡听见的话,“咱们今天敞开心,随意挑,侯爷自会买账,不必为他省钱。”
萧衡只跟在她俩后面,笑而不语。
张缤心里有怨,逛遍了京中所有首饰贵铺、又挑了数匹上等布料,毫不手软。
萧衡自无怨言,三人逛了一天,也露了一天面,直到晚归,又才去了穆府。
张缤自有侯府尚书府撑腰,又是功勋之家的侯爷夫人,外人不敢置喙什么的。
倒是苏雅,本就是落寞孤女,且穆府素不喜张扬,显得她单薄好欺负。
三人今日挥金如土,事情不到半日就传了出去。张缤本无可说的,苏雅原不过就陪着挑了两三支钗子意思意思,还都是萧衡买的账。
落在别人眼里,一传十,十传百,把张缤行为统套到苏雅头上,说她婚后无才无德,只管享乐不说,还将穆将军这些年的用生死换来的功赏钱财悉数掏出来花得无度。
穆枭在外为的布防之事务忙了一日,偏逢千家万户热闹时刻回府,一路上不乏看到不少人指点,只觉得奇怪。
便命铁心去打听打听,只见他吞吐回复。
“说,说将军夫人,今日挥霍无度,一日,一日买办下来,竟拉了三车马车的昂贵东西,回,回府…”
铁心越说越不敢接着说,穆枭眉头锁死,扬鞭快马直奔穆府而回。
穆枭对苏雅心中一时不满,回想起那日她约法三章,信誓旦旦地讨拿去管家之权竟是为了满足奢靡本性。
尔今又听到街上人口这般说,且马到府前,果真看到府门前三四辆马车,均堆了不少打包好的礼品。
心下认定苏雅本性难移,不过是个贪财好利的俗人!
先有前因后果,又加上苏雅之前随口看低师姐英勇,旧怨私仇齐齐涌了上来。
快步进了府中只要与苏雅纷说。
苏雅才领了萧衡和张缤去内厅准备酒宴,这又听了下人来报说穆枭回府,正迎了出来,却无辜遭殃。
穆枭抬手便抓紧苏雅手腕,厉声喝道:“我本以为你能见好就收,不曾想你竟贪心不足,穆府岂能容你此等挥霍奢靡之人!”
说罢,大力往旁一松手,误将苏雅摔在地上。
苏雅被这劈头盖脸的怒声惊得没了魂,一时不知怎么吭声,只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穆枭。
穆枭回眼看着地上的懵然委屈的佳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写满冤屈,当下便后悔与她动手。
萧衡和张缤听到这声响,纷纷来了前院,见穆枭怒颜,二人慌忙扶起苏雅,挡在面前,皆问何事。
穆枭才刚说苏雅奢靡,张缤就一掌推开穆枭,替苏雅张嘴。
“苏小妹乃是圣上赐婚,若她真是败家娘子,将军也得认下,这般嫌弃,当初何不以死拒婚!讨省个清净!”
说罢就拉着苏雅走,不留穆枭反驳余地,边走边说:“小妹这几日就来侯府陪我,我倒看看,这穆府是谁离了谁又不行的!”
萧衡见人被拉走,才细细与穆枭解释:“你这又是吃了几斤的炮仗?苏小妹修缮穆府辛苦了一日,用的都是苏府的家丁,何来挥霍开销?”
“可府外那几车东西?”
“那都是我给张缤买的,与苏小妹何干?”
穆枭听了萧衡张缤二人的话,这才意识到,是他以偏概全,判错了案子,平白无故冤枉了人。
却执意狡辩,“都怪她之前爱慕虚荣,借你之口讨什么封号诰命。如此功利,我今日…”
“你!”穆枭一时忍住没有骂出来,叹气道:“她讨诰命,原是自卑心起好为了与你般配。再者,此事也是我的主意,她又有何辜?”
穆枭霎时沉默不语,不再为他对苏雅的偏见找寻借口。
萧衡见穆枭眼睛抠搂,神态疲倦,想是一夜未睡又赶着处理了一日的事,再也不好再苛责他什么。
只交代:“若是休息好了,就去我府上,负荆请罪。不管是为了苏小妹的面子,还是为了宫中的面子。你自己掂量。”
穆枭点头。等静下心,往里走了,入眼府中被打理的痕迹,虽也没成什么形,倒也觉得比从前多了几分活气。
这时又有奴仆从厨房里端出从没在桌上的鲍贝粥,回复道:“夫人出门前熬上的,说将军劳累,今夜吃不惯太油荤的,特做了这清爽又不失味道营养的。说是补力补身。”
穆枭动了动勺,浅尝了一口,更觉得愧悔不来。苏雅入府并无错漏,反而在他冷酷薄情之中待他体贴周全。如此对比,更觉得他此前所言所行不像大丈夫行事。
反省一番,自认为心中还是介怀没娶到意中人,更是气量狭小固持己见,多番为难于苏雅,对她厉声厉色。
越想越悔,起身即刻驾了快马去侯府,想着赔礼道歉。
前脚迈了进去,就被张缤命了小厮,也不顾谁的脸,就把穆枭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