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护卫看着新夫人带着婢女行走如风,不禁心虚互看一眼,又瞟看着穆枭,互相喃语:“夫人是不是生气了?怪将军没去接她?”
穆枭不理,径直走回府里,见宾客未散,又与他们痛饮几杯。
也不知酒宴之中为何混入几茬子醉汉,竟敢趁着酒醉搂住穆枭肩膀,以下犯上多有调侃!
“听闻穆将军婚前抱回了您的江湖姘头,不知兄弟们今日能否一见?”
铁心铁面听此醉话,欲意上前将其捉拿,却被穆枭拦下。
此醉汉不知大难临头,又接着举杯朝身后数十人说笑:“苏府小姐又不是那醋坛妒妇,若将军从江湖中带回美姬,不如趁此大喜之日带出来与我们见见!”
众人哄然,宴会四角都在拱火,吵闹着:“再娶一个!”
穆枭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府外来了宫中使者,更带了一队御林军,将宴会围起。
场内霎时鸦雀无声,纷纷跪下,只听宫使来报。
“圣上念及将军夫人苏氏大病初愈,正需多多静养。恐婚宴劳累,特此遣散宫外宾客,还新婚安然之夜。”
说罢御林军有序将宾客疏散而走,直至再无外人。
宫使又笑对穆枭,说道:“今夜乃是良宵,圣上听闻将军在宫里醉得厉害,特赐醒酒汤药,望将军莫要让夫人空等。”
穆枭嘴角扯了一句谢,便饮下汤药。
“来人!”宫使唤来院婢,“快送将军与夫人团圆,切莫误了吉时。”
穆枭带着一肚子怨气与不忿,重重地推开苏雅房门,只见她一身轻装,珠钗尽卸,乌发披肩,人躲在在红纱帐后,身型朦胧,观之心醉。
梨云柳曲此时刚换好伤药,在内室里没来及将其收拾干净,只停了动作,却又不敢离去。
苏雅装作若无其事,坐于新床之上,声音娇柔,问道:“可需妾身伺,”
“闭嘴!”穆枭皱眉,开口便是怒音。
他越见苏雅妖娆,便越觉得她可憎。又知她顶着天家赐婚的旨意在背后狭持于他,更觉得她可恶。
憎恶之间又掺与这满屋暧昧,更让人体内翻江倒海地难受。竟不知何处发散,只得恶语相向。
“堂堂名门小姐,竟学了狐貍精的把戏,自以为衣裳脱尽,我就会多看你两眼,与你洞房?”
苏雅忍气吞声,双掌死死揪紧衣裙,又想起天家的警告,装出非本意的柔软,掐着哭腔说道:“只不过想让将军疼惜妾身几分罢了。将军何至于如此侮辱?”
穆枭又走近两步,厉声道:“我且与你说,莫不说今日洞房我不会碰你,未来日日夜夜,我亦不会碰你一衣一发!”
苏雅心里大喜,却为了演戏,猛吸一口藏在掌中的催泪烟壶,抽抽嗒嗒竟起了止不住的哭声。
“将,将军,呜呜呜。”苏雅流泪过甚,连话都无法说清。
“过于做作!真叫我恶心!”穆枭鄙夷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柳曲紧跟其后,探头确定穆枭走远后又将房门关好。梨云拿了洗脸巾想为苏雅净脸。
“小姐,将军走了呢!”
苏雅哭了好一阵,终于停了下来,捧着这烟壶,哭着笑道:“这玩意果然厉害,想来以后都得用它来压一压我心中的真情绪才好。”
三人登时笑了出声,苏雅擦净了脸,此时哧声,又装着穆枭方才说话的样子复述了一遍:“我不会碰你一衣一发!”
“他就是个两面三刀之人!”苏雅捧着面巾,笑说:“你们可知,我回京那日,便是他在此处拉着我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求着我,带他走!”
梨云柳曲听此趣闻,又配着苏雅搞怪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
三人忙忙笑笑收拾着染血的衣物,柳曲只觉得屋内的血腥味略重了些正开窗透风,却见外头府兵跑动,引起一阵骚动。
没来得及禀报,却见房门被一脚踢开,更有四只护院猎犬一番闯进,吓得梨云柳曲登时缩成一团,任由这几只大狗狂嗅。
苏雅霎时怒了,抄起床上的枕头便左右挥打,看似毫无章法,却次次攻击有效。
只是畜牲被打得晃着脑袋,退到了穆枭身边。
苏雅一身红纱喜衣,蹙眉冷笑:“将军就算再不满我,也万不该叫来这几只畜牲如此羞辱!”
穆枭自知惹怒了苏雅,又见爱犬搜索未果,便解释道:“府内出了刺客,中了我一箭,往此处跑来,唯有你这开了窗,所以,”
苏雅听这冰冷语气,更像是寻了借口来给她下马威的!
但此刻只能忍住怒气,自认倒霉,“不曾见到什么刺客,将军请去别处搜寻吧。”
“既不曾见,为何屋内又血腥!”穆枭锁了眉头,见有爱犬阿忠嘴上叼来一块沾满血棉布。
还不等苏雅阻拦,穆枭就直直冲进内室,只见梨云拿着一支珠花,划破了手掌,弄了好些血,涂在床铺之上。
穆枭不解,看向她们主仆,问:“这是作甚?”
苏雅正苦恼困惑不知如何回答,却听梨云一脸憋屈地说道:“姑爷莫怪夫人。”
“今夜本是大喜,可姑爷对夫人如此冷待,我若不如此做,这传出去,我家小姐怕再也抬不起头!”
穆枭冷眼旁观,笃定刺客不在此处,不再多说一句便又走了,只站在门口背身与屋内她们交代。
“穆府向来口风严谨,若有什么私密从此处传出,那也是你们苏府带来的人口角不干净。”
苏雅不愿与穆枭争辩,再次目送着他出屋,这才松落下来,连忙转身扶梨云起来。
“快让我瞧瞧!怎么割得这么深,用的什么簪子!你怎的对自己下得去重手,一定疼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