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特地让她去天台等着吃饭,没多会儿,几道菜全齐了,除了这道酒香豆苗全都是白灼或清炒。两人在游泳池旁,吹着风,她脚踩着拖鞋,一翘一翘地玩着,目光时不时要到他的身上。
“你朋友说,”她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和他聊着,“你小时候住在江南?”
今天和她走得最近的是梁锦荣,当然话中的“朋友”是指得那位。
他没说话,把酒杯递过来,转了半圈杯口。
沈昭昭心一跳,没动。
“不喝酒?”
她点头。
其实会喝,但第一晚单独相处,还是收敛得好。
面前的男人低下头,抿了小半口,缓缓喝下去:“我生下来被抢救,走了几次鬼门关,医生说很难活。爸妈舍不得,就找了个人过来看,说是尘缘薄,澳门的水土留不住我。”
“江南能留住你?”
他默认了。
“在江浙吗?还是哪里?”
“普陀山附近,一个小镇子,”他看着酒杯,“住到三岁。”
普陀。
陌生的地方,她没去过,听同学提过一回。
沈昭昭继续用脚指头勾着拖鞋,在脚下的地面上轻打出一个个小拍子。一抬头见他在看自己,对他笑了笑:“你接着说。”
“有什么好多说的。”他是喝得尽兴了,靠在藤椅里,目光捉着她。
被自己哥哥盯着,盯到思绪漂浮,不得不去看游泳池水的池水,像在赏景。
“我把这些拿下去吧?”她决定还是先走。
一定是酒香吃醉了人。
“有人会收。”他说。
“不是没人吗?这两天?”她记得司机说过。
“物业会打扫。”
被剥夺了一个离开借口,她还有另外一个。
沈昭昭推开椅子,晃了晃手机:“妈说要给我打电话。她和你一样,知道我有时差,特地等到现在。你慢慢坐。”
走出去两步,她又停住,倒背着手转身,对这个哥哥示好地说:“忘了说,真的很好吃。”
他点头:“承蒙赞誉。”
这会儿倒像中午饭桌上的那些年轻男人,是天纵骄子,目下无尘的姿态。
沈昭昭对他摆摆手,又是示好地一笑。
回到房间,妈妈准时打来电话,问她和新哥哥相处如何,正好帮她把这故事讲完。妈妈转述了更详细的父辈版本,带到普陀山那边后,见过两位和尚,都是一样的说辞,说沈策原本不该出生,所以命薄,在江南养大还有一线机会能活下去,因为那里有东西能拴住他。
后来命大,真活了,只是长到三岁仍不说话,对周遭人也是不理不问,于是家里又去问高僧,说他还存着前尘夙念,轮回未忘,若一直消不掉,仍是一场大劫。果然,没多久又是一场重病……
“后来就好了?”她像在听一个故事。
她喜欢听这种故事。这可能是大家庭的特征,总有人笃信风水命理。
“应该是好了,”妈妈说,“你沈叔叔也只提过一次。”&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