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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第1页)

陈家山升任副总监以后,主管以编辑类为主的两个新闻栏目《正午焦点》和《晚间》。原来主管《正午焦点》的副总监那海调整为主管王牌栏目《北江零距离》。这么安排,不是吕东的本意。论观念和能力,显然陈家山更有优势,让他操刀主管《北江零距离》,定会有不一样的改观。但是论资格和辈分,那海更胜一筹。何况作为第一副总监,分管王牌栏目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么用人,中规中矩,还是论资排辈那老一套,体现不出吕东这位“最牛总监”的过人之处。实际上吕东有她的考虑。先,作为频道的一把手,团队的稳定和谐是重中之重。其次,她还要避嫌。因为很多人知道她跟家山关系好。再一个,陈家山的身体还不能承受过于繁重的工作,他需要时间恢复,如此安排,也是对他的保护。还有,家山管理经验不足,需要时间历练,上来就委以重任,恐怕会欲则不达。那海虽然年龄大,正式工身上的毛病他都有,但正式工身上的优点他也一样不少。吕东认为,只要给那海足够的尊重,他在工作上就会全力以赴。

原来频道的经营创收工作由主管《北江零距离》的副总监孟成主管。孟成出事之后,按照惯例,这项工作也该交给那海。这个决定吕东考虑了很长时间。当她把那海叫到办公室,希望他把频道的经营创收也担起来时,那海先是脸一红,扭了扭身子,嘴里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吕东立刻明白,这是想干,这套动作分明是激动得意后的肢体反应。她知道那海虽然学历不高,但却有酸文人的特质,下面肯定还要玩古代“三辞三让”那一套。果不其然,那海嗫喏着说,我没弄过啊,没经验,怕弄不好,还是找个更能干的吧。吕东只好配合着打太极。像什么你资格最老,经验最多,办事稳重,让人放心等等老掉牙的溢美之词说了一大通。

说完,吕东也一阵脸红,她惊诧于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口是心非这一套。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如果那海坚辞不受,她就不再勉强。因为经营创收关系节目生产安全和员工利益,容不得出半点差错。那海虽然老成持重,但缺乏闯劲儿,做事循规蹈矩,开创精神不足,更重要的是没有创收经验,不善交际,懒于应酬。经营创收交给他,她这个总监必不能省心。那让谁管能省心呢?陈家山和刚刚提拔的主管《北江新闻》的副总监宋春风都是做新闻业务出身,都不是八面玲珑的角色。陈家山就不说了,《北江新闻》作为时政节目,每天的报道都要接受上级的各种精神和指示,这个栏目的播出安全就是全台的安全,宋春风作为主管副总监不能分心,也无暇顾及其他工作。唉,如果不让那海接手,那就只能是她这个频道一把手暂管经营创收。那她的工作压力之大便可想而知。

吕东正思虑着,没想到那海只推让了一次,就开始询问创收的具体要求了。这倒让吕东颇感意外。她心情立刻变得大好,兴致勃勃地开始跟那海交待情况。今年台里给频道的任务是三千万。她码了一下现有的盘子,今年还能继续签约的客户加上已经列入计划的活动,加起来有二千万。也就是说,今年还得开拓一千万的增量。那海听了像个孩子似的往前一伸脖子,嘬了一下牙花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嘴里小声惊呼:一千万!看着那副总天真无邪的样子,此时的吕东心里已经决定,必须让那海分担这部分工作。就一年,完成的好明年就交给他接着干。完成不好,明年坚决换人。

她安慰那海,压力是有,但没有想象的那么吓人。你刚接手,第一年没经验,她肯定会多花心思一块帮着推进。《北江新闻》有政务部门的资源,《北江零距离》还有辉煌时期残留的一点企业资源,频道有房地产专栏、医疗健康专栏、金融专栏,这些都是创收栏目,下面可以在教育领域、家装领域、通讯领域开拓。按照台里的精神,全员创收,每个人都责无旁贷。压力会层层往下传导。动跑线记者、有人脉的老同志、有营销能力的年轻人都行动起来,年底完成一千万的增量应该问题不大。那海听完像是茅塞顿开,不停地点着头。

吕东没有看错人。拿到营收大权的那海果然老成持重。他上来先是按兵不动,稳稳当当地熟悉经营创收的思路熟悉了一个月,然后走到吕东面前提出了几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吕东兴奋地鼓励他,可以实操了,成熟的方案马上落实推进。他嘴上“哼、哈”着,转身却没了动静。缺乏冲劲和魄力的一面不幸被言中。

自从那海分管《北江零距离》后,他就似管非管,该说的也说,没人听就拉倒。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团队,没有感情,也没人会真听他的。但你不让他管吧,他肯定会闹情绪搞事情。第一副总监不管王牌栏目谁管?占着茅坑不拉屎那也得占着。这就是那海作为正式工心里割舍不掉的那份“一等公民”的优越感。让他接管经营创收,他脑子里的指导思想还是老一套。现在频道里四位总监,就他一个是正式工,年龄又最大,其他人就得“供养”着他。该给他的权力就得给。他该表现出热情的时候就会有热情,但冲锋陷阵、当其冲,已经不是他这个近5o岁的老头子该干的事。尽管有时候他的表情还幼稚得像个孩子。经过频道变故的那海,现在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变成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吕东观察着那海的反应,心里那团火早已烧了起来。两个月过去了,策划好的项目没有一个落地成行。但她又不好作,那副总看着整天也是忙忙碌碌的样子。不能再等了,她必须亲自上阵指挥调度。给那海上点眼药,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雷厉风行的吕东紧急召开调度会。梳理创收项目,然后每个项目指定负责人,要求挂图作战,倒排工期。拿下来,论功行赏;拿不下来,军法处置。那副总坐在旁边,一脸的平静,吕东说完,他马上慷慨激昂地附和:希望大家按照吕总的指示和要求,马上行动,尽快见效,有进展的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一把手直接调度,执行力马上显现出来。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北江零距离》跑下了民政部门养老产业一年的宣传活动;《北江新闻》拿下了工信部门头部企业一年的宣传活动、四个县区特色产业展全年的宣传活动……此外,餐饮协会的美食节目在谈,文旅部门的音乐节宣传在谈,体育行业的直播赛事节目在谈……吕东还通过自己的人脉,拉来了某通讯商一年5o万的宣传经费……第三季度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新闻频道已完成全年创收任务的五分之四。

主管经营创收的那副总突然觉得自己功成名就了。他认为挣回来的每一分钱,都跟他有关系。不管别人私下怎么说他坐享其成,他觉得自己实至名归。因为每一场大会小会他都参加,每一次指挥调度他都在场,每一回酒局应酬他都喝得晕晕乎乎。别说完成三千万的任务,就是挣了一个亿,那也有他那海一多半的功劳。

那副总变了。原来脸上的那种真诚、淡定彻底消失了,换成了浓厚的商务、狡黠气息。女人的安全感都是钱给的,男人的牛气哄哄也都是钱给的。钱可以改变99。9%的人的嘴脸。那副总的官威也大了。在频道里,除了吕东,他见谁都不笑。然后动不动就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一百多人的饭碗,就靠主管营收的副总监维系着,这么大的荣耀,谁按捺得住!?但那海变得还不止这些。

一个深秋的午后,那海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踱进吕东的办公室,脸上挂着十分的为难。吕东急忙微笑着让座,见他心事重重,便直截了当地问出了什么情况。那海说,倒也没什么大事,他们家老爷子身体不舒服,下午他要陪着去趟医院,但是有家医美医院说要见面签合同,他分不开身了。这家医院是新开的,想拿出一百万做个全年的宣传,今天下午约好见面谈谈,谈好了,当时就能签。真是不巧啊!

听到“医美”两个字,吕东立刻警觉,“电视媒体禁止做医美的广告了吧?!”

“是禁止了,但是可以走个擦边球。做口播或游动字幕,平时如果有一些维权案例,可以找他们的专家采访,做个软性宣传。我觉得这样操作不是不可以吧?现在创收这么难,有人愿意出一百万,我们不能拒之门外啊!”那海一脸大公无私、凛然正气。

“嗯,可以去谈谈,听听他们的想法。”吕东口气缓和下来。

“他们说要跟说了算的人谈,但是我下午又脱不开身,你看……”

“那我去吧!”吕东不假思索地回应。

那海一脸的傻笑。

下午3点,陈家山走出工位,走向电梯间,他要去一楼的报刊室取今天的《北江日报》和几本学术杂志。眼看电梯要到,吕东突然快步走了过来。他急忙伸手拦住电梯门,让吕东先上,进了电梯才问去哪儿。吕东告诉他,有个医美医院想签约,那海陪着老人去看病没时间,她得亲自去跟人家见个面,谈一谈,一年说能投一百万呢。家山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说如果拿下这一百万,今年的任务差不多就完成了!吕东微笑着点头。家山问是哪个医院,用不用陪着过去。吕东犹豫了一下,说不用,就在前面岗东路和剑华大街交口,不远,叫什么“完美整形”,刚开了半年。家山目送吕东出了大楼,这才转身进了报刊室。

吕东开着自己的甲壳虫出了广电大院,一路向东,到了剑华大街右拐向南,只用了5分钟就到了岗东路口。路口东南角的建筑上“完美整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她停好车,信步走进医院大厅,前台服务人员热情地向她打招呼,问她想做哪方面的美容。吕东笑了笑,说明来意。服务人员立刻拿起电话向领导汇报。不一会儿,一位西装革履、自称是办公室刘主任的男士迎面走过来。

刘主任把吕东带到了三楼的一个洽谈室。屋子环境布置得优雅而清新。刘主任很有绅士风度,先问吕东喝什么,又问空调的温度低不低,接着就是夸吕东的五官如何端正,能见到电视台这么美又身居高位的女领导真是三生有幸。吕东礼貌地回应,但总觉得这位刘主任怪怪的,这老兄是不是殷勤得过了头?她好长时间没见到这么客气的甲方了。

刘主任说要去请他们主管的副院长,这么大的事,院领导是一定要出面的,然后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位化着浓妆、烫着卷、长相富态的中年妇女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吕东急忙起身。中年妇女自称是马副院长,客气恭敬的态度一如她的手下刘主任。马副院长说跟那海副总监已经见过面,谈的很是投机,今天如果能把一些细节敲定,就能签合同。吕东心里高兴,开始仔细询问医院有什么要求。

陈家山拿着报纸和杂志从报刊室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向电梯间。三部电梯这会儿都在顶层,磨磨唧唧半天下不来。他低头看报纸上的内容。此时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喊了一声“哥”。家山猛回头,原来是都市频道《小波帮忙》的记者刘良。刘良是他当年在专题部的同事,两人关系不错。他亲切地喊刘良叫“靓仔”。靓仔他是不是刚回来,拍什么去了。靓仔看着旁边的男同事,冲着对方一仰头,说我们俩刚又去拍了个倒霉蛋。一个阔老太,去做整形了,结果鼻梁骨做塌了,立不起来了,对方也不赔,说不是他们的责任。这不又找媒体帮忙曝光呢。

说话间,电梯开了,几个人走进去。靓仔的同事摇着头,无奈地苦笑说,找媒体估计也不好使,你没听这个阔老太说嘛,医院吓唬她了,说媒体也不怕,来一个搞定一个,他们已经搞定了好几波找事的记者了。这家医院有手段。靓仔看了一下一脸疑惑的家山,转头问同事,他们有什么手段。同事神秘兮兮地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那个女的说,好像是先给你送礼,然后拍下来,再要挟你。玩得很高,不愧叫“完美”。家山听了,摇着头叹着气,说现在这些黑医美,为了挣钱,无所不用其极啊。话音刚落,电梯到了11楼,他拍了一下靓仔的肩膀,走了出去。

马副院长听着吕东的设想,连连点头,嘴里连连说着,可以可以,就这么定,今天就可以签合同,全年的合同,一百万。我去跟我们一把手说一声,然后让刘主任把合同拿过来,没问题今天就可以签了。吕东喜出望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副院长刚出去,刘主任笑嘻嘻地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两个信封,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医院给吕总和那总准备的两个红包,以后就是合作关系了,工作上是亲密无间的伙伴,生活上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这是医院的一点心意,希望吕总能给笑纳。吕东心里一惊,轻声问,这是什么。刘主任微笑着扬了扬头,示意吕东拿过去看看。吕东迟疑了一下,没有伸手,坚持让刘主任说出来。刘主任有点不耐烦,耐着性子说,一个信封里是一万块钱,不多,是点心意。院领导希望促成这次合作,也希望吕总能多多照顾。这是行业规矩,吕总不必多虑。吕东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

刘主任见这位漂亮的女总监仍在犹疑,颇感意外。于是伸手拿起信封,把里面的两沓钞票抽出一半露在外面,然后又推到吕东面前。吕东轻轻地抬起手,眼睛盯着刘主任看。她看见刘主任的眼里冒起了光。她把手放在钞票上,刘主任脸上的肌肉开始哆嗦起来。吕东摁住钞票轻轻往前一推,说:“不用客气,我们不需要这样。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在合同里体现,我们会严格按照合同履行。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看看合同?”刘主任眼里黯淡了一下,仍不罢休,摁住钞票又推到吕东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这点心意你必须收下,不然我没法跟领导交代!”吕东心里“接下这笔钱充公”的念头闪现了一下,正斗争,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陈家山打来的。

电话里的陈家山语气凝重,压着声调,像是有重大秘密要告诉她:“你不要讲话,只听我说。你去的医美公司名字是不是叫“完美”?是就不用回应。”吕东一下激灵起来,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感觉到不妙,于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哼哼了两声,听家山接着往下讲。“我告诉你,如果他们给你东西,千万不要接。他们屋里有监控,你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正在用手机暗拍你。如果你接了,他们就会拿暗拍视频要挟你!”吕东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像有个惊雷炸了一样,她控制着表情尽量淡定,而头皮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抬起眼皮先是在屋内的墙壁上逡巡,没现什么。然后又盯着刘主任西服的左上兜看。果然,他的手机竖立在上兜里,摄像头正好露在外面对着她。她猛地扭头看刘主任的脸。刘主任像是被识破了什么,脸上竟慌作一团。只听家山在电话里接着说,“这家公司不能合作,赶紧找借口出来!”吕东“嗯、嗯”了两声挂断了电话。然后伸手把钞票重新推到刘主任面前,义正言辞地说,“这个肯定不能收,违法的事我们不能干。如果可行,咱们就看合同,不然就改天。”

刘主任佯装镇定,刚刚还说普通话,这会突然改成了南方口音,不无遗憾地说,“哎呀吕总啊,你这个人真是不实在啊!你这么不实在,怎么合作做生意呢!”吕东不再理他。他拿起两个信封,说去跟领导汇报,然后一会儿拿合同过来。吕东起身,看着他快步出去,然后摸着咚咚直跳的心口思索要不要马上走人。如果陈家山说的是实情,这家医院没有得逞,肯定不会跟她签合同,这位刘主任应该也不会回来了。果不其然。吕东在会客室里等了十分钟,没有一个人进来打招呼。于是她拎起包,直接下楼,快步走出了这家让她心惊肉跳的整形医院。

回到电视台,她立刻把陈家山喊到自己办公室,询问事情原委。陈家山一五一十把经过讲了出来。原来,家山在电梯里听刘良和他的同事说完拍片的情况后,回到工位上看着报纸,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完美”两个字。刘良的同事是不是说的黑医美公司的名字叫“完美”?刚刚吕东不就是去的“完美”吗?如果刘良他们讲的是实情,吕东岂不是进了医美公司的圈套?他马上给刘良打电话核实情况。刘良立刻把电话交给他的同事,同事介绍说,这家公司特阴,把媒体暗访的手法拿来为其所用,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一旦媒体接受了他们的贿赂,他们就以视频为要挟,要求把合同价格往死里压,甚至要求免费宣传。不然就会把视频到网上,公之于众。家山听完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马上拨通了吕东的电话。

家山一边说一边盯着吕东看。他知道吕东受了惊吓,正惊魂未定。看着家山欲言又止,吕东示意他继续。家山低下头,半天没言语,像是在艰难地决定下面的话说还是不说。吕东急了,一拍桌子,“有什么话还跟我藏着掖着!赶紧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吓人的消息?”家山扭头看着窗外,轻描淡写地说,“也没啥,就是刘良的同事说,你们频道的那海昨天就问过他这些问题,怎么今天又打听?!”

吕东听完毛骨悚然,一下瘫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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