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顺着安逢的目光,看向江晟大雪中一瘸一拐的身影。
江晟的父亲江一存是军中大都护,当年为保凌君汐,穿走将衣盔甲,独身引开叛军,最后死在军中叛徒的刀剑下,被人砍得不成样子,连尸骨都捡不全。
江晟的母亲听闻噩耗,悲痛之下生下了江晟,残喘了一阵子后就撒手人寰,只剩还是个孩子的江连带着弟弟。
凌君汐回府时,府中一片萧败,瘦弱的江连熟练地抱着婴孩,他怀中的婴儿啼啼大哭。
凌君汐对江家两兄弟是偏袒的,这谁都看得出来,在凌年凌初拔尖之前,他们都以为凌君汐会收江连或是江晟为义子。
江连温和,江晟莽撞,除了安逢……这府中就只有江晟能对安逢这么讲话。
凌初敛眸,放下案卷,他一直觉得是安逢想不清事,将恩情与情意混淆,故而疏远。
义母和安姑母说得对,她们希望安逢良善,却未曾想将安逢教的太过纯良,要不然也不会被陈一示使了手段拐走,受如此祸端,也不会久久记挂那救下他的七人,包括自己,现如今连母亲受的恩也记着……
七人之中,除开凌初与江晟还有袁若全,便有四人,其中两人已得丰厚赏赐归乡,生活自在,另两人后来生了贪意,惹上赌债,挟恩图报,偷偷向安逢变着法地索要钱财,安逢心软,竟也断断续续给了半年多。
兰漫查出来后,凌君汐惩治了那两人,自那以后,那两人便再也未出现在安逢眼前,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安逢知晓后还很是不安,悄悄打听过,但无人敢说。
江晟是对凌初都没个好脸色的,他敬仰凌君汐,对安逢算是有礼数,不过后来救了安逢,他有了倚仗,对安逢说话是有些过分,偶尔没大没小,但安逢一直觉得不是大事,对江晟越来越容忍。
至于袁若全……
凌初还在心里想着袁若全是否对安逢有不敬之心,便听安逢道:“兄长那时不也救了我?我见到兄长时,你身上的血比我的还多,我没认出来你,心中还在惊惧……后来认出来了,心里竟还是不相信,我明明也高了,你怎又一下高了这么多?”
凌初明知安逢是在玩笑,那样的情景下,安逢能会有什么比高的心思……凌初本来要笑,但嘴角刚扬起,他想起那时安逢浑身是血,满脸是泪的模样,又笑不出来。
安逢和凌初两人同处一室,话语不断,安逢今日没有以前故作的暧昧姿态,反而不断回忆从前,这交谈让凌初放松不少,和安逢说了好些的话。
直到雪越下越缓,风雪停了,他们两人才分别。
皑皑雪地,一轮明月挂上树梢,明明冬日寒峭,夜色竟有些明月清风的通透。
安逢穿着带帽的白狐大氅,提着灯和一瓶酒,忽地来了凌初的院子,他的到来将袁若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要钻进凌初被窝里头。
可安逢光明正大地说明来意,进了院子。凌初看安逢面色愧疚尴尬,双颊微红地低头述说自己过往种种荒唐,心中恍惚。
那缠着自己的安逢,不像他所认识的,这个埋头认错的才像。
凌初想起安逢受伤后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模样,心中微动。
也罢,安逢只是对自己太过依赖,一时想岔了。恩情,亲情,种种过往和相处交杂在一起臆想的情愫太飘忽不定,安逢想通了就好……
不过自己会不会原谅得太轻易了?要不要再责怪几句?算了吧,都认错了……
凌初看着窗外的月,心中一动,他开口让安逢进屋来说,屋外太冷。
屋内炭火烧得如春温暖,凌初接过安逢亲手斟的酒,与安逢碰盏,一同仰头喝尽。
两人坐着说了些话,安逢便起身,告退离开:“兄长,我先回了,你早些歇息,我……”
后面的话凌初没有听清,他的五感忽然变得迟钝,眼前渐渐一片雾蒙,他惊觉自己胯下的变化,正迅速充血,将衣袍都顶出一个微凸的形状。
欲望来得猛烈又不适,他紧皱眉头,只觉浑身滚烫,底下肿胀得发疼,他喘息着,恍恍惚惚见安逢脸颊涨红,眼神飘忽不定,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义兄……义兄……你、你怎……”
“兄长,我好像、有些……”
凌初盯着安逢被酒液沾染的红润嘴唇,上唇中间有一颗翘起来的饱满唇珠,这不是他第一次发觉的,他以往也注意过……安逢嘴唇生得的确诱人。
他双眼通红,心尖发热发烫,就像燃着一团滚烫的火,他想咬上去……
酒瓶掉落,浓醇的酒液从碎裂的瓷片迸出。
清脆的声响让凌初猛地清醒过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将安逢按在桌上,压在身下。两人气息相闻,身躯火热战栗,勃发的下身紧紧相贴,磨蹭顶弄着彼此,他们嘴唇湿润红艳,双唇之间还有相连的银丝。
他呼吸粗重灼热,急促难耐地喷洒在安逢的脸上,手青筋绽露,狠狠地扣着安逢的肩。
安逢面红耳赤,方才被凌初吻得喘息不及,嘴里吐出一截舌头,唇珠显得更红更满了,他两腿分开,夹着凌初的腰,眼含水波荡漾般的情欲,被声响震碎成了迷茫的诱惑。
到底是谁先主动的?凌初不知道,也记不得了。
若不是火热情欲之中扫翻了酒瓶,他都快要将安逢抱上了床榻……
他得了片刻清醒,愤怒就冲昏了他的头脑,也因为极为猛烈的药性,人都站不稳,眼前的人也看不清。虽然后来药性没了,记忆却还有些模糊,事后自己更是耻于回忆,总刻意不想。
现下冷静回想,他是不是推开了安逢两回?
第一回酒瓶打碎后,他清醒了,后退数步,喝退门外的袁若全,安逢坐起身,跌跌撞撞地要来拉他,他却恼怒地推开了安逢,安逢好似……是倒在了地上?然后踉跄起身,一直在说什么……
凌初皱眉苦想,拼命搜刮脑海中残存模糊的记忆。
“不是……做……不是我……”
安逢不停地摇头,好似是在一直说着不是他做的……
但自己怎么说的?
凌初看着手中的宝石,脸色难看,想起自己怒吼出来的话语:“不是你还会是谁?你就这么想被人肏?”
这话太难听,就算凌初被药迷得神智模糊,也话出口便就生出后悔之意,可他心中怒火重重,并不出口补救。
安逢那时没说话,只压抑地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喘息变得痛苦,却又因为药,不得不发出声音,听起来像是呻吟。他忽然猛地扑上来,狠狠咬上凌初嘴唇,死死地咬,将凌初的嘴唇咬伤了一个大口子。
咬得十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