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我一个富贵闲人,有什么可忙呢。”她压低声音,悄悄道:“宫里最近有些热闹事罢了。”
胤禛咳了一声,瞪她一眼,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怎能轻易说宫里的事。
温宪没有理会,她不怕这位四哥,她知道他只是面冷心热罢了。她贴近幼姝的耳朵,小声说:“我额娘宫里那位刘常在,前些日子,皇阿玛不知怎地,翻了她牌子,我先前和你说过,这位刘常在入宫五年也没得宠,可她竟还丝毫不慌,每日待在屋里写字画画。”
“皇阿玛召她去乾清宫,没想到她夜里竟然被赶了出来,听说皇阿玛为此动了怒,生了好大气,贬了刘常在为官女子。”
幼姝稀奇,“这是为何?”
温宪有些神秘道:“听说那日,她拒绝了皇阿玛。”
“啊?”幼姝有些傻眼,这可是皇上,这位刘常在作为嫔妃,哪来的胆子,竟然敢拒绝皇上,不怕被砍头吗?
温宪道:“有人传说是因为她入宫前有情郎,一直在心里没放下。也有人说,她学的文人一身傲气,不愿屈居于皇阿玛。”
“不过,不管是何原因,她此番举动可真真是触怒了皇阿玛,永和宫她是待不下去了,皇阿玛常去,哪容得她,听说被迁到西边的宫里,哪里荒僻,和冷宫无异。”
幼姝还真没想到,皇城中还有这样的烈性女子,倒也真是奇观。
她们说着话,菜肴便陆陆续续呈了上来。倒不愧是人满为患的如月酒楼,果真味道极好。她们兴致高涨,温宪和幼姝还小酌了几杯。
舜安颜很是体贴,席间没顾得上自己用菜,一个劲儿的给温宪夹菜斟酒,还温柔的劝她少用几杯。
她们身边来了一桌新客人,很是有几分神秘,还上了屏风与大堂隔开。
开始他们倒很安静,可后头许是喝大了,声音逐渐响亮起来。
“唉,安老哥,弟弟我命苦啊,连着三年,官职一升未升,想起来我就堵心,真是倒霉。”
“弟弟,你听哥哥我一句,不要太傻,给上头送些压箱底的宝贝,那样你想怎么升便怎么升?”
“老哥,这条路我哪走得通啊,弟弟我在户部,上头坐在位冷面爷,他最恨这些贪污之事,我哪敢触在这个霉头?”
胤禛脸比煤炭还黑,偏偏他还不能出声,幼姝和温宪捂着嘴看着他笑。
“啧,这官场上有几人靠的是真本事,多依仗家里罢了,有个好出身,便可直上青云,像咱们这种没有靠山的,几时能出头?”
“可不是,这年头,有个好阿玛比什么都强,但若是有个好岳家也行。”
“不错,且看佟家,平时提起那一代,说得都是隆科多和鄂伦岱如何,哪有他叶克书的份?可自从他那儿子尚了公主,真是一朝得势。”
“可不错,若放以前,我未必瞧得起舜安颜,不过占个佟姓罢了,可现在人家做了额驸,也要低声下气的供着,啧,真是不甘心。”
设宴
这话音刚落,他四人的席上便静了下来,纷纷停下筷子不知所措,温宪有些尴尬又有些担心的看向舜安颜。
舜安颜倒是淡定自若,慢条斯理的喝完了杯中的酒,含笑说:“怎么不吃了?”
温宪和幼姝后知后觉,立马拿起筷子低头装作吃饭。
旁边那桌几位客人仍在高谈阔论。
“啧,哥几个,我给你们指条明路,那位最近是的日子越发难过,趁早另寻高枝。”
“大哥的意思可他的位子已坐了三十多年,哪能轻易会被拉下?”
“瞎,你看索,最近上头对他多有不满,当着大臣的面训斥了他好多次。”
“老哥,你可要拉弟弟一把,给弟弟指条明路。”
那人好似做了个手势,对面惊呼“八竟然是他,我原以为是年长那位。”
“呵,他虽是居长,可性子倨傲,行事猖狂,上头未必中意他。”
幼姝坐在舜安颜对面,她分明看见,说的“八”时,他脸色变了一下。
席上气氛倒有些压抑沉闷,胤禛虽面色如常,可幼姝却知道,他此时心里必在沉思什么。
回四贝勒府后,胤禛一个人在书房静静坐了许久,珠珠本吵着要去找阿玛,也被幼姝拦下。
晚上就寝时,胤禛很是反常,紧紧抱着幼姝,幼姝被禁锢的险些喘不过气。
胤禛沉默着,呼吸有些错乱。
幼姝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紧握拳头,全是汗珠。
她轻轻说:“爷,不要害怕。”
胤禛紧绷着,沉重的叹了一气,道:“行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幼姝,爷输不起。”
幼姝坚定的说:“爷不会输的。”
胤禛被逗笑,心里放松几分,看着她,道:“你倒是对爷有信心。”
幼姝注视着胤禛的眼睛,张了张嘴,将口中的千言万语咽了下去,是的,你将成为一代明君,延续大清盛世。
公主府
温宪看着在塌上安静看书的舜安颜,有些局促的上前走了几步,问:“舜安颜,你没事吧。”
舜安颜抬起头来,微笑道:“臣无事,公主何出此言呢。”
温宪说:“可你分明很不开心,你不必理会旁人的话,只要我们在一起好好的,就可以了。”
舜安颜神色温柔几分,将手边的书放下,说:“多谢公主,臣并没有不开心。他们说的是实话,并非造谣污蔑。臣心里并无介怀。”
温宪放下心来,“那便好,外面什么闲话都有,连我四哥都被人背后编排。你不受这些话干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