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忽然一丝无奈苦笑,“母妃,进得这个牢房,只怕没有出去的那天了,你就告诉我吧,我求你了!”
到底谁骗了谁!
齐若如伸手缓缓替她拭去,沉默半日,轻叹一声,才缓缓开口:
“你母妃进宫前与安平将军有染而孕,却隐瞒皇上在宫中生下了你。你其实是安平将军与淑妃的私生女,安平将军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怎么……可能……?”
这消息犹如一声炸雷,渔阳骇然瞪着一双大眼,语言也无法连贯。
齐若如又幽幽一声叹息,目光定定地注视前方,仿佛眼前是无边的凄凉景像。
“你当然不会相信的!”
飘渺的声音似由很幽远的地方传来,渔阳脑中嗡嗡作响着,她没听清她的话,只听得见自己呯呯乱跳的心声。
这一定不是真的!
渔阳猛然抓住齐若如的手,声音已轻颤起来,“如此重大之事,请母妃想清楚一点……”
“这是千真万确的实情!”季婉认真坚定,语气里忽然转了一丝不平,“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父亲是怎样一个人,他明知我是大凉帝妃,却将我抢出宫去占为己有,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本质?你只是他的私生女,你以为,他疼爱你因为血脉亲情吗?你错了,他只是养一只出色的棋子!”
不可能的,父亲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渔阳的心突然炸开了似的,根本找不到一片属于自己的。
杀了慕容祈墨便一切明了。”忽然又想起爹爹说的这句话。
慕容祈墨与自己的身世有关么?他只是弑君夺位,前朝皇族已没人幸存,即使杀了他,她问谁去?又想起当夜的宫门之变,爹爹可未曾说过他会领兵攻占皇宫,难道,这真爹爹为自己设的圈套?
想起当日假山下,哥哥曾说:“事成之后,你便可享尽荣耀,一切任由我们主宰!”
当时由于慌乱没在意,现在想起,原来,父亲果然觊觎这江山!
想到这,全身禁不住颤栗起来。如若自己的生父是大凉帝君值得痛与恨,比起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利用,更加令人心碎欲狂!
是啊,自己何其单纯!竟凭一块玉佩,一个来历不明的宫人几句胡言乱言,便信了一个弥天大慌!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爹爹怎么会如此无情,即使不是亲生骨肉,也有十四年的绕膝之情,他怎么忍心……
这一切,一定是另一个骗局!这种种杂乱的念头如一张无边的网,紧紧将她罩住,几乎不能呼吸。
“我的我母妃呢?她真的是被慕容祈墨的将士奸y而死?”渔阳眼中已盈满泪水,呼吸急剧。
“不是!”齐若如回答得甚是果断。
“那……”她已不堪再想。
“宫中传言她产下死胎,她也因产后失血过多,不久便死了,没想到你竟还活着。”说完一声轻喟,眼圈竟又红了,轻轻握上渔阳外表滚烫内实冰凉的手,怔怔地望着前方,仿佛往事不堪再想。
渔阳一声不出,两眼茫然盯着上方,手中的玉佩跌落草中……
冷漠无情!
齐若如痛惜地轻抚她的手,眼中亦是痛不堪言的,却又迫不及待地扭开脸,狐媚的凤眼里却忽地布上阴冷寒光,满意地勾起嘴角无声的冷笑……
渔阳脑中本已混沌,突然听了这意外之事,气血逆流一下子晕了过去。齐若如一惊,忙向牢外拼命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好一会才优哉游哉地踱来来了个狱卒,那狱卒又凶神恶煞地将齐若如抢白了一顿,齐若如窝着一腔子气悻悻坐下来,可一直没等到太医来,便更加心烦气燥起来,却无可奈何。
透过牢门的缝隙,齐若如无意中看见外面一间间栅栏隔成的大牢里,关着色色犯人。他们形容污猥不堪,身上的伤口渗血化脓,臭虫苍蝇成群绕着飞……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干呕起来。
如果无法出去,那就是自己将来的下场了吧?想着,身上一阵毛骨悚然,“难道,皇上真的不管我们了吗?我不想死,我要出去!皇上,你怎么可以把我丢在这里……”齐若如身一软,跌坐在牢门边。
——未央宫。
慕容祈墨身着中单衣坐在榻上,面色冷漠毫无表情。
贵妃脱了绣鞋走上脚踏,微笑着轻轻裉去身上的薄衫衣,只着着玫红的抹xiong,挨着慕容祈墨坐下去,两只玉臂轻轻抚上慕容祈墨宽阔的肩背。
“皇上……”
忽然帷幔外传来太监林德全小心奕奕的声音。
慕容祈墨头并未抬,沉声问:“何事?”
季婉放在慕容祈墨背上的手也不由停住了。
林德全恭谨的答道:“狱司那边来话说德妃娘娘病重……”
“一个失德妃子病便病罢,何必来报朕!”
剩下的话被慕容祈墨生生地截断。
林德全吓得扑通地磕了个响头,惊惶的应了声奴才该死,忙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贵妃便又抚上慕容祈墨的发梢,娇语道:“皇上每日为政事已费尽心血……”还未及说完,慕容祈墨突然焦燥地拨开她的手,起身下榻往外便走。
贵妃一时愕然,又拿捏不准是不是自己惹恼了他,只得委屈的轻唤:“皇上……”
慕容祈墨竟头也不回,贵妃气得将绣枕狠命往地上一掷!
“娘娘……”季婉的贴身宫女红梅见了忙进来。这皇上平日难得来一回未央宫,才来了,竟又被搅了。
慕容祈墨一言不发的往甘泉宫走,林德全低着头惶恐紧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