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在魏拾的撺掇之下,一时心痒难耐便听取了他的建议,本意是好好扬扬威风,不想会遭到众官一致这么强烈的反应。
引了众怒,这下可不好收场。
魏玠气不打一处来,盯着杵一边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魏拾,干瞪眼却是哑口无言,忙用目光四处搜寻。
卿安,卿安呢?
银雪落得越发的大了,纷扬如絮。可来的真不是时候,怠了不该怠的人,醒了不该醒的人。
云卿安缓步而行,既不乘马,也不坐轿。原先跟在后边的东厂番役也被他赶往前边去了,这倒显得他有些落寞凄冷。
微垂的眉睫下,眸中满是阴翳,云卿安苍白的病容上不见憔悴反而更显冰寒。
魏玠要作死,他没拦住。那就随了去了。
他谁也不想见。
“云督姗姗来迟,是四明辇没地方坐了么?”司马厝吊儿郎当地轻拍了拍身后的紫鞍,奚落道,“爷可怜你,允你上来挤挤。”
云卿安抬头注视着他。
他是例外。
“得侯爷可怜,是咱家的福分。”云卿安说着便朝他伸出手。
这意思很明显,是要司马厝拉他上去。
还真是半点不客气。
冻结而纤细的手被晾在半空许久,通红一片,细碎的雪小心翼翼地吻于其上,茫茫然又无措。
司马厝只顾得上盯着他的手看了半晌。掌心快要被冻坏了,余温却仿佛还在。
他生得一双好手。
*
作者有话要说:
〔1〕自不知名资料。
〔2〕引自《左传》
(本章完)
第25章徒接雪不得语,妄贪结发一瞬。
司马厝俯下身,错开了云卿安递过来的手,在他耳边恐吓般地道:“你抱上的粗大腿,这会儿快要蹶了。你怕吗?”
他与魏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侯爷若肯留我,便自是不怕。”云卿安的目光恰到好处地偏了偏,顺着司马厝的腿往上移,用了哀求似的口吻道,“咱家虽不才,伺候服侍倒或许还有一手。”
何止是有一手。
云卿安正欲把被忽视的手抽回来时,手腕却突然被司马厝一把捏住了。
司马厝压低声音道:“还我。”
虽是一如既往的冷肃神情,此时在云卿安眼中却半点威慑力也无。
凭本事拿到的,又为何要还?
“不还。”云卿安笑弯了眸,一时间把病色都给掩盖住了,声音柔和似水,“给你新的,我给你做。”
拿定他了。
倒不介意找个台阶下。
若是还想歪,那就真的解释不通了。
云卿安低了低头。
云卿安并未多抗拒,象征性地用手挣扎了一小下便任司马厝摆布,只静静地凝着他,眼神无辜而纯净。
照夜白发出一声鸣啸,仰头时提起前腿收住了往前的冲势,再落地时已是停止不前,任凭司马厝驱使也不做丝毫反应,犟得很。
司马厝绷着脸,提缰而去明摆着要拋下云卿安。
云卿安配合地道:“诚如此言,侯爷乐得,咱家也乐意。”
雪覆尘烟,人随车马渐远。云卿安促狭地笑了声,不紧不慢地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声哨。
不轻不重地被灼了那么一下。
等他的手被融雪冲得差不多了,司马厝又将之使劲搓了一通,摩攃出了点热。
“可侯爷分明已经给我洗过了。”
司马厝压着火,差点没忍住一甩马缰,自个下路走去得了,可前方人皆已去,“迎冬”耽误不得。不看黄历的结果就是出门被缠,还真就栽这了。
补偿似的。接雪也是他给予的。
司马厝猛地扳直了后背,与云卿安拉开了些距离,却依旧攥着他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