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店的外墙上贴着宣传标语:「打死车匪路霸,无罪有奖!」
吃饭时,旁边一个单独坐着吃的人听到了润生的口音,笑着起身用南通话询问,居然遇到个老乡。
这人姓朱,叫朱阳,是个开货车的司机,在得知四人是从火车站里出来的,目的地是山城时,很热心地邀请他们坐自己车一起去山城。
到底是操着家乡的口音,而且确实开的是货车,上头装的是钢缆,最重要的是,他说得也很直白:不收车钱,就当大家一起搭夥做个伴,省得路上不太平。
吃完饭后,薛亮亮帮朱阳一起买了单,又去小卖部买了些饮料和两包烟,递给了他。随即,大家伙就都上了车。
车头那儿做了改装,后头有个横板,平时司机可以躺下来休息。虽然空间依旧很逼仄,但大家伙还是都坐进去了。
谭文彬题目是做不成了,不过他拿出了英语单词本,开始背起单词。
润生很羡慕货车司机这个职业,感慨了一句:「真好,可以一边挣钱一边走南闯北。」
朱阳苦笑两声,回话道:「再走南闯北我也就坐在这小车头里,要不是为了家里老婆孩子,我也不乐得把自己半辈子困在这里头。」
李追远注意到朱阳座位下面摆着好几本厚厚的小说书,是那种油印的盗版,看来平日里他就靠这些打时间。另外,李追远还看见了两根钢管和一把刀。
这年头,这些算是长途货车司机的标配。
接近黄昏时,货车驶入山路,结果开着开着,朱阳就觉得不对劲了,把车停下,下了车,然后骂道:「丧良心的,钉子扎胎了。」
谭文彬疑惑道:「是前面车子掉落的钉子麽?」
朱阳冷哼一声,点起一根烟,指了指前头:「往前走走,前面应该就有个修车铺。」谭文彬脑子是机灵的,没说「运气真好」,而是马上骂道:「这麽不要脸麽?」
朱阳叹了口气:「这已经算是文斗了。」
随即,他看向润生,说道:「你陪我去压场子吧,咱把气势提一提,把价格压一压。」润生:「中!」
朱阳带着润生往前走找修车铺了,谭文彬坐车里继续背着单词,李追远和薛亮亮来到了路旁。下面是个坡,坡下是一条河,因树叶开始枯败,视野却因此变得挺好。
李追远不禁感慨道:「这里风水真好。」
卧龙栖凤,地灵之处,搁古代,是个建村立镇的好场所,只是现代交通方式的展,这里反倒显得有些偏边角。薛亮亮职业病犯了,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地方,适合建个小水力电站。」
果然,前面不远处就有个修车铺,因为很快朱阳与润生就带着一个中年人以及一个年轻的学徒工来了。起初,李追远以为朱阳是在演戏,因为他对修车师傅很热情。
但渐渐的,李追远现不是,朱阳是实心实意的,因为对方要价一点都不离谱,反而很亲民。这个价格,就算钉子真是这修车师傅撒的,他朱阳都得夸一声「撒得好!」。
终于,修补好了,朱阳想给包烟,却被对方推了,只拿说好的那部分钱。
不过修车师傅却淡淡说了一句:「天色晚了,路上车少了,就别再往前开了,前面不安生。」朱阳好奇问道:「怎麽说?」
修车师傅摇摇头:「不好说。」
朱阳鼓起勇气:「我们人多,没事的。」「他们有喷子。」
朱阳哑火了。
修车师傅指了指下面:「来时见过那条小路没,往里拐,有个村子,去那儿歇一晚,明儿天亮了车多时,再往前开。」朱阳问道:「那是你住的村子?」
「不是,我住前面。」
「这………」
「唉,信不信随你吧。」
修车师傅带着自己徒弟离开了。
朱阳上了车,在车座底下翻找着自己的「兵器」,可犹豫之后,他还是怂了,脑袋探出车窗,对众人说道:「保险起见,咱还是倒回去一点歇一晚等天亮吧。」
调头往回开时,谭文彬说道:「我以前倒是听我爸说过这方面的事,但我没想到会这麽夸张。」
朱阳一边留意着那条小路一边回应道:「其实,也没那麽夸张,就是刚好遇到了,我这次是接自己活儿,没能搭上车队一起走。「
润生则颇显兴奋,说道:「这就是江湖!」
小路找到了,开下去没多久,就出现一个小村子,也就几十来户的规模,不少都还亮着灯。朱阳抱歉道:「大家将就歇一下,天亮就出,明儿也就一脚油门的事到目的地了。」
他没打算进村,也不考虑投宿,只是想要寻个有人烟的地方停个车歇息。真要停到哪个鸟不拉屎的路边,那才是真的危险。
朱阳车里有乾粮,润生蛇皮袋里也有,大家随意吃了些,就准备歇息了。
李追远和薛亮亮睡车里,润生丶谭文彬和朱阳和后头钢缆睡一起,拿衣服和塑料膜盖一盖。本来谭文彬也可以睡车头的,但他说自己是警察的儿子,坚持要去外面把风。
李追远睡了个浅觉,很快就醒了,他打算下去小个便。
打开车门,下了车,山中后半夜那是真的冷,让他下意识地摩挲起自己的胳膊。
因为有过几次晚上出去小便出事儿的经历,李追远现在对陌生环境下的夜里起夜很谨慎小心,他下去后马上就去找了润生。润生手里拿着一根钢管,睁着眼,没睡。
见状,马上翻身下了车陪着一起。
没敢走多远,也就几步路,润生解开裤带,李追远不用,他是松紧裤。解决完后,润生还拿出一瓶水,倒给李追远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