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啥炒,也不看看几点儿了。夏菊花猛然想起,自己下午回来就累得睡着了,都没安排明天去拉糟和麦麸的事儿,明天还得起早安排一下。
唉,生产队的事儿和炒花生的事儿,哪样都放不下,夏菊花觉得担子很重呀。
再重的担子,既然挑到身上了,还是自己主动挑到身上的,除了干还能摞下不成上辈子夏菊花没摞过挑子,这辈子挑子重了,也不会摞下。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洗漱后就去敲五爷家的门。也亏得五爷的年纪大了觉少,要不夏菊花都得有内疚感。五爷听到可以去拉糟和麦麸的消息倒是乐呵呵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夏菊花来的太早,冲着刘大喜的房子就喊了一嗓子,把人给喊了起来。
“爷,一大早晨的喊我干啥”刘大喜是真没睡醒,听到五爷的吆喝又不敢耽误,说的话就有些怨气,说完才看到院子里的夏菊花,搓了搓手问“是嫂子来了呀,找我有事儿”
“好事”五爷没管刘大喜的怨气“二壮那个混蛋玩意这两天趴窝了,你嫂子这边得有人帮衬着,你叫上你几个兄弟,你嫂子让干啥你们就干啥。”
一句话,把相邻三个院子的男人们都给薅起来了,夏菊花又一次佩服五爷家的人丁是真兴旺。
跟孙氏一辈的并没有出来,夏菊花面前的都是刘大喜他们一辈儿的人,足足有十三个,一个个顶着鸡窝头,不解的听刘大喜向他们传达五爷的命令。
不管听没听懂,愿不愿意,五爷的孙子们没有一个说不字的,夏菊花就让他们准备着,自己去找陈秋生。生产队的钱都由陈秋生保管,今天陈秋生注定得跟着忙活一天。
“啥”陈秋生家的都听呆了“队长你说咱们生产队要从别的生产队买苇杆,然后一直编席”说完有些不相信的掐了陈秋生一把,把人掐的嗷喽一声。
陈秋生揉着胳膊,有些不确定的问“县供销社真能一次收咱们四百张席还有今天就得让人去拉糟和麦麸”这得花多少钱呀。
他们这个女队长,能挣钱可也真敢花呀。明明县供销社还没来人呢,咋就敢收别的生产队的苇杆呢
夏菊花肯定的点头“林主任不会骗咱们,你在家里先算算,去了买糟和麦麸的钱,咱们还能拿出多少来买苇杆。大队的意思,是想让咱们给现钱呢。”
“美不死他们。”陈秋生家的一听炸了“他们交公粮的时候也没直接拿现钱吧,凭啥几根苇杆还想要现钱”
本来夏菊花是找陈秋生说事儿,他媳妇一直在旁边听着就让夏菊花有些犯嘀咕,现在听她一嘴一嘴的插话,不由看了她一眼。
陈秋生家的一下子蔫了,陈秋生脸上也觉得挂不住“闭嘴吧你。队长跟我说话,你瞎插什么嘴。我可告诉你,要是你这回再敢出去瞎叭叭,我就把你送回娘家去。”
“我这不是,就是觉得队里钱不多,都给了别人”陈秋生家的在夏菊花越来直冷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
“秋生家的,”夏菊花把脸沉下来了“不管队里有多少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队里的钱怎么用,也不是你该掺和的事儿。你要是把我今天跟秋生说的话传出去,那我不光不敢让你再编席,也不敢让秋生再当这个会计了。”
陈秋生家的脸腾一下红了,心里比陈秋生前天晚上骂她还难受。她就是忍不住,见到队长来了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希望能给队长帮上点儿忙。
谁知道队长这么嫌弃她。
夏菊花看着陈秋生家的脸都快滴下血来,心里终归不落忍,语气也轻缓了一点儿“我知道你心里向着生产队,可你不是生产队的干部,也不了解生产队下一步要做什么,就非得插嘴。”
“这是秋生耳朵根子硬,换个耳朵根子软的,不就顺着你的想法走了我还敢让他当这个会计吗”
“队长,我错了,以后不管生产队的啥事儿,我都不问了,秋生想告诉我我也不听。只要你还让我继续编席就行。”陈秋生家的如蒙大赦,恨不得对天誓。
本来还想骂她几句的陈秋生
他知道自己媳妇一遇到队长,就跟没脑子似的,可没想到没脑子到了这种程度。
人家还不给陈秋生说话的时间,对夏菊花保证完后,飞快的回屋,还把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陈秋生
夏菊花倒乐了“你媳妇倒是个直性子。”
除了抓抓自己的头,陈秋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夏菊花是来跟他商量事儿的,不是看他尴尬的,正好对他说自己的安排“队里只有一辆牛车,用来拉麦麸吧。糟就人挑,运肥的活先停停,把糟先挑回来。”
说起正事儿,陈秋生就不那么尴尬了“一个人最多挑百十斤,怎么也得去二十个人,工分咋记拉麦麸倒好说,可是五千斤麦麸再加上糟,是不是有点儿多”
夏菊花摇头,来年任务猪肯定要养,还得养够份量,买这些她都觉得不够呢。好在平安庄比别的生产队先买出了一千斤,以后还需要的话,她可以自己单独走走陈科长的门路,能再弄出来点儿。
明年一开春,就不能让猪抢人的口粮。还有各家的鸡呢那可是各家的小银行,如果鸡都不下蛋,好些人家想挣个零花钱都没门路了。
突然,她心里一动,问陈秋生“你说咱们要是让妇女们自己收点儿苇杆,编出来的席跟生产队的一起交到供销社,行不行”
陈秋生眼睛瞪圆了。这个队长胆子也太大了,他连连摆手“队长,这可不敢干。你忘了你婆婆举报你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