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是没有初试的,多是经过简单的问询后,便记名下来。可如此一来,不光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其中还夹杂了无数个骗吃骗喝的人。
事情被颜青棠知晓后,她出了两份试题。
一份是初试,一份是复试。
过了初试的人,要再进行复试。
一旦过了复试,就会被送到京郊的一个大庄子里,至于过了初试的人,则会被记名下来,每人一笔银子,留待之后再议。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如今该进京的也都进京了,能报名的也都差不多报名了。据统计,前后来报名的人竟达到近一万之数,但经过初试的只有一千多人,而经过复试的不足一百。
之前颜青棠一直没露面,直到这时她才出面见了这些人。
“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这里会给你们提供各种关于算学类的书籍,这些书可能有你们之前看过的,可能也有你们没看过的。全凭自学,是苦学还是敷衍,由你们自己决定,但半个月后会进行一场最终测试。”
“是时只取前十名,这十人将参与和那些官员的比试,是时不管赢与否,我都保证他们会有一个好的前程。至于其他没被选中的人,也不用担忧,会另有其他安置,事后再说。当然,这个安置好与否,还取决你们的态度。”
丢下这话,颜青棠就走了。
下面的人一头雾水。 众人根本不知她身份,也不知她来历,还在想这貌美女子是做什么的?但若无一定身份,怎可能让她来说话?
这时,有人出面给他们解疑了。
“这位是太子妃殿下,你们之前做的那些试题,便是由她所出。”
此人是端王府长史司典簿,姓马,人称马典簿。此时他们身处的庄子,也是端王府的庄子,拿来暂用。
“就是初试、复试那些题?”
初试的题也就罢,稍微学过点算学的都能解,但复试的题就太难了。
可以说现在能站在这的,都是在算学上有一定研究,绝不是那些只会做生意打算盘的初级路子。
“太子妃?就是组建苏州税司那位?”
对于这位,也许京里的人还不太了解,但对于出自江南及沿海一带的官吏,无不是久仰其名。
尤其,当下世俗偏科严重,人们为了考科举,大多都去钻研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会去学算学的人寥寥无几。
但也不是没有,就是夹在官与民之间的吏。
吏由于无法升迁,却又常年与基层各项事务打交道,赋税多少需要他们来计算,田地面积需要他们去测量,修路搭桥修建河堤需要用多少土方多少人,也需要他们来计算,他们可以说是当下最精通算学的那批人。
这次朝廷下皇榜,最激动的不是平头百姓,反而是他们这批人。
谁想祖祖辈辈都去当那地位低下的吏,难道他们就不想做官?
可吏这一类,要么被归类为优娼皂隶,不得参与科举,要么就是本身考不上科举,才去当吏。
如果朝廷真增设特科,不用去考八股策论,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条通天大道。
因此皇榜一下,在吏这个圈子里直接轰动了,无数人动了心思,找人顶替了自己的差缺,奔赴上京前来参与。
眼下通过复试近一百人中,有近七成都是各地来的小吏,其中不乏从江南沿海一带过来的。
别处的消息不灵通,他们可太清楚这位颜家当家,颜氏商行女东家的能量了。
想当初,苏州设立海市、税司,并改革税法,之后又蔓延至浙江、福建,让多少当地官员寝食难安?
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常年在官衙做事的吏太清楚不过。
“既然你们都知晓,那就好好努力吧,说不定能进那税司呢?如今正值朝廷之大变革,你们也是其中推动的一员,多的也就不说了,半个月后见分晓吧。”
自此,本来许多人都是日常作息,到点了熄灯就睡,现在经常是挑灯夜战。
以前有些题不会解,那就不会解吧,如今则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互相学习,互相开解思路。
可以说,氛围极好。
期间,颜青棠私下来看过两趟,回去后跟纪景行提了一件事。
“我倒觉得可以建一个学府,专教人算学,待学成后即可派往各地税司,这样就不会缺人用了,也免得临时从当地招募账房,还要专人教过后才能用。”
如今只有苏州、宁波、福州这三地设了税司,那是为了紧跟上海上贸易,广州税司正在设中,还有其他地方,都在拟定设立税司。
可当下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严重的人手不足,以至于不得不搁置进程。
此时倒给了颜青棠一个新想法,毕竟老师都是现成的。 这个想法,纪景行很支持。
“此事我来安排人做。”
“若是以你的名义不好做,就以我的名义或颜家的名义,我来出银子,也免得你找朝廷拨银,又要经历几场打仗扯皮,还不一定能拨下来,说不定还会被搅黄。”
纪景行感觉到深深的鄙夷,但也不得不承认以朝廷做事的流程来说,这种可能性极大。
好吧,不是可能性极大,是一定会扯皮。
“那就用你的银子先把学府建起来,待找到机会,我给你弄个官学的名头。”
颜青棠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