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四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可玩的,为往后行程打算打算。”
梁铮:……
她都话了,他还能怎么样?
真是个小白眼儿狼。
他憋住被媳妇抛弃的委屈劲,皮笑肉不笑地应下,就跟上了接引婢女的步伐。
李含章见梁铮走远,暗自松了口气。
她望回画屏,再说话时,竟不自觉间压轻声音:“画屏,这山庄里……”
“可有能穿着衣服泡的温泉?”
此话一出,气氛莫名冷沉。
画屏没有立刻回答。
她皱起柳眉,目光染上几许淡愁。
李含章不自在地别开眸。
她未曾多做解释,只转过身,走向方才的矮石,重新坐回原处、抬起双足。众婢女当即会意,便来为她拭足、服侍她穿上鞋袜。
绵帕濡润,晶珠弹落。
画屏的询问夹杂于水波之中:“殿下是在担心背后的伤痕?”
李含章盯着自己的足尖,嗯了一声。
梁铮不在,周遭的宫婢又知道规矩,她才肯与画屏公开谈论此事。
画屏不应,注视李含章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侍奉李含章这些年,她只见其傲立金笼,从不曾见其如此谨小慎微——觅得良配自是好事,但若真是良配,就不应磨去李含章的傲骨。
画屏也知道,自家小殿下惯是别扭的性子。
就冲她此刻的模样,准是未曾同驸马提起过此事。
“殿下,恕奴婢直言,”她开口道,“奴婢在宫中内训时,见过六宫不少娘娘。您现在的模样,与诸位娘娘像得极了。”
“倘若驸马当真介意,也断不敢有任何怨言。您是我大燕的长公主,金尊玉贵,出降于他已是极大的荣耀。不论您如何待他,他自然都得受着。”
李含章抿紧唇,默不作声。
好半晌,才摇了摇小脑袋,不知是何意。
画屏见状,又顺着她的话道:“您若执意要合衣入泉,也自有去处。如意湖边的如意池是露天温泉,有特制的衣物,二位贵主可以试试。”
听有合衣温泉,李含章精神一凛、如释重负。
她穿好鞋袜,向人仰头道:“那本宫今夜就先泡这个。”
画屏无奈颔,不免又絮叨起来:“您可想好了?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李含章缩回下颌,眸光闪烁。
她眨眨眼,心虚道:“本、本宫还有药。”
画屏:……
得了,还是别白费嘴皮子了。
反正二人已是夫妻,迟早会现的。
“奴婢知晓了。您且随奴婢移步清辉殿,将用药一事仔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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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铮跟着婢女,熟悉山庄内的地形。
脸色阴沉,黑云密布。
他一直在生方才的闷气。
梁铮隐约记得,与李含章成婚之初,似是听她喊过画屏的名字——结合方才的情形来看,画屏应是从前侍奉李含章的婢女。
可不管画屏到底是谁,他都酸得牙掉。
小孔雀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看见旧识,就把他撇在一边、不闻不问。
竟然还把他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