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许非焉有所反应,傲气的胡人少年轻哼一声便策马而去,扬起的灰尘呛得人好生火大。
许非焉半眯着眼捂着口鼻,瞪着那消失在茫茫黑夜中的马队,脑海里忽然传来一阵低语——
Acq089:【宿主可听清楚齐墨倾的话了,若现在追上去,这世界的任务便完成了。】
许非焉:【……狗先生,你这是幸灾乐祸呢还是幸灾乐祸呢还是幸灾乐祸呢?】笑腔敢不敢再明显一点点?
Acq089:【狗先生?宿主唤的是谁呢?】
许非焉:【叫你系统总觉得在骂人,叫你全称吧又像在骗字数啊。你不是编号有个“9”嘛,唤一声gou先生不是挺亲切的吗?要不然,我唤你小九(狗)?】然鹅许非焉本就是南方人,岂不知粤语中的“九”和“狗”本就同音,她还故意用粤语发音来说这个“九”字,真是司马昭之心了。
被强行冠名“小九”的系统似乎噎了一下:【……系统不介意宿主唤系统小九,但宿主确定还要浪费时间?人已经快看不见了。】
许非焉在心底哼哼两声:【小狗狗你真是瞧得起我,若你真以为我如今一个小奶娃的壳子能让渣男死心塌地我会误会你要么是恋X辟,要么就是故意坑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主神世界能不能举报系统?】
等了又等,发现小九又在装死,许非焉正想继续开怼,却听银杏一声低呼:
“大小姐!
”
许非焉回过神来,对上银杏紧张失措的眼神:“大小姐,你也胆子太大了,我瞧着这领头的不是个好人,你怎么认识这么可怕的人呀……”
许非焉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先不说这个,这玉佩你早上就拿到,怎么现在才给我?”
银杏:“玉佩?”脸上惊疑未退的丫鬟像是在努力回忆,“呃,就李公子给奴婢的时候没说要马上交给大小姐。”
许非焉佯装生气:“你到底是谁家的丫鬟,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一顿,“那你怎么刚刚又给我了?”
银杏想了半天,有点迟疑:“就,好像是李公子对奴婢说过、说过……嗯……离开之后就找个时机给大小姐……什么的?对,就是这样。”
末了居然还冲许非焉眨眨眼。
虽然早有预感李于林知道了他们打算釜底抽薪之事,可毕竟只是猜测,还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可如今银杏一番话却成了明证。
方才她只是拿出玉佩打算忽悠齐墨倾,却不想对方真被唬住了。
那个外冷内热的少年……
明明对她的身份有所图却默默地放她走,还赠她玉佩,虽不知道这玉佩有什么能耐,但古人喜以玉饰、图腾等代表身份、权力。
许非焉用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只觉得掌心里的玉佩仿佛有些烫手。
“不过,出府的时候奴婢真没想起这玉佩,而且之前奶娘他们不是都醒着吗……”
大约是注意到徐妈妈已经
扶着面色惨白的许娉婷过来了,银杏之后的话声音很轻。
后面的声音几乎含在喉咙里:“奴婢觉得这种定情之物若叫旁人都知道了,大小姐脸皮薄,不知道得怎么埋怨奴婢呢,所以奴婢觉得还是莫要给他们知道为好,就悄悄地给大小姐了。大小姐,赶紧收起来吧。”
许非焉被“定情之物”、“脸皮薄”来了个二连击,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想辩解一二,但眼下许娉婷在奶娘的搀扶下过来后便后怕地责怪她只是个娃儿却行事莽撞云云,说到重处还浑身发抖,许非焉瞧着许娉婷明显是被刚刚的阵仗给吓到了有些会不过神来,得找缺口发泄来着。
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许非焉怕再耽搁下去又摊上什么事,便一边装疯卖痴地撒娇哄着人上车,一边暗示徐妈妈赶紧赶路。
徐妈妈本就对许娉婷下马车教训女儿如此不分轻重的鲁莽做派感到头疼——如此行径不正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心想着那狼子野心的胡人前脚才走,此地凶险,凭心里再急也该安顿好再说,如今有了许非焉的暗示,自然飞快地配合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便轱辘轱辘地继续前行。
车厢里,许娉婷也在徐妈妈和许非焉一唱一和的安抚下安静下来。
众人用备用的水简单地清理了之前涂抹的膏药后,便因大事后的疲惫睡下了。
许非焉窝在徐妈妈的怀里,等众人熟睡了才和徐
妈妈说了李于林借银杏转赠自己玉佩之事。
徐妈妈低声道:“这种事,大小姐其实不必与老奴说。”
许非焉:“徐妈妈是焉儿信任的人,而且焉儿也想徐妈妈把这事想办法透给三奶奶他们知道。”
徐妈妈不太明白许非焉的想法,许非焉只好轻声解释道:“焉儿一时不好判断小师哥的想法,三奶奶比焉儿聪明说不定能知道其中关窍,再不然,还有三爷爷帮忙参详呢。”
见徐妈妈还是有些懵懂,不过还是应下了,许非焉暗松了一口气。
作为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自己并不见得能很好地分析这些人的想法,李于林如今赠玉佩又默许他们离开的行为与之前一力促成他们回庄子的举动前后变化十分突兀,许非焉着实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坏却也怕自己当局者迷把人想得太好。
到底,还是齐墨倾那句“迟早让你口中的小师哥亲自把你送我榻上!”的宣言让她如芒在背。
她没有大智慧与这些玩权谋的人周旋,只想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让这些人过上好日子,至于任务之事……
距离和这些人的再遇还有十年,她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扎根茁壮。
在黑暗里摊开那小小的掌心,许非焉又缓缓地握上。
心道:齐墨倾那厮,本是邻国王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受伤出现在南朝,又怎么会大半夜地潜伏此处,到底要拦住谁呢?
不过他们向
南而去,与他们背道而驰倒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许非焉终于沉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