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嘉兰的脸上终于有些笑意:“不会,我打包票。”
纪年不想再和她正儿八经吃顿没滋没味的晚餐,提出告辞,纪嘉兰也不勉强,送到门口时忽然说:“我听说裘教授现在在中京大学开什么国际会议。”
纪年与纪嘉兰合作密切,纪嘉兰关注裘祺洋和裘祺清的动态也不意外,纪年便点了点头谢过,坐到车上才翻开手机看了看断联快半年的裘祺清的微信,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中京大学门口。
他没有打算见裘祺清。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裘祺洋的孩子出生,裘祺清拒绝试抱那柔软的婴儿,只在纪年抱起时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裘祺清的嘴巴太严密,眼神又太温柔。
纪年想起自己最开始见到裘祺清的时候总是很怕他,谁能想到现在又变成了另一种“怕”。
他不讨厌裘祺清,甚至也有些喜欢他。
但裘祺清越温和地给他空间,越体贴地不露声色,纪年越怕会失去自己的“哥哥”。
对他来说亲人太重要,远超过爱人。
纪年下车在中京大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初冬的小雨落下来,他才重新钻进车里。
他没有想到会看到裘祺清孤身一人从校门口走出来,没有举伞,黑色的羽绒服把他裹得很小,在一众下课了的大学生之间走向远处。
纪嘉兰安排的司机不认识裘祺清,只是看时间晚了雨也大了,问他要不要回酒店。
纪年还是拿着伞下了车,越过人群跑着抓住了他。
裘祺清被他扯得一个趔趄,直直撞到他身上,眼镜被撞歪,鼻子也是红的。
他就这个模样怔愣地看着手持墨蓝色大伞挡在他头顶的青年,喉结动了三四下,才哑着嗓子:“纪年?”
纪年“嗯”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地接过他手里的文件包:“怎么就你一个人?伞呢?”
“没带伞,刚散了会,想回去躺会就没和他们去吃饭。”裘祺清退了一步看了看他:“你怎么在中京。。。。。。来找纪嘉兰?”
“找完了。她说你在中京大学。”纪年跟上去,仍然抓着他的手臂:“去哪里,坐我车走。”
“就在巷子后面中大自己的酒店公寓,来开会专家们都住在那里,开车反而不方便。”裘祺清给他指了一下,才道,“你回去吧。”
“那我送你过去。”
裘祺清见雨越下越大,便点了头,任纪年紧握着他的小臂一路贴着送到了公寓底下,又进了大门,上了电梯,进到这间虽然小但什么都齐全的公寓里,纪年望了望,觉得倒挺像裘祺清在云海大学旁边住的那个小房子。
“这个会要开一个礼拜,所以东西我都还没太收拾,”裘祺清收整了一下沙发上散落的文件,“你自己坐,我给你倒杯水。”
纪年应了声,在沙发上坐下,却没等到裘祺清端来水就睡着了。
*
再醒来时,纪年恍惚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读书时候。
很快听见裘祺清的声音:“醒了?”
他想把自己撑起来,却手一软又倒下去,听得裘祺清“嘶”的一声,才发现自己是睡在沙发上,正枕着裘祺清的腿,额头上还有一方湿的毛巾。
“我。。。。。。”
“发烧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裘祺清帮着他坐起来,换了块新的湿毛巾给他擦脸,又从保温杯里倒出药盯着他喝了,又递过去一碗粥:“纪嘉兰也不知道吗?还放着你这么过来?”
纪年闷头喝粥不说话,裘祺清无奈,只得又探了他的额头:“好像退了些烧了,你感觉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
“那让纪嘉兰来接你?”
“。。。。。。”
裘祺清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空碗:“不叫她。我扶你去床上躺会。”
纪年随着他站起来,倒也没有真将重量压给明显清减许多的裘祺清,只是坐在床沿让裘祺清帮忙脱掉了外套和外裤,再躺下去时拉了一把裘祺清,将人和他一起抱着倒在了床上。
裘祺清被他吓了一跳,却也没挣开,反而伸手从他腰际环到后辈拍了拍他:“怎么了?”
“。。。。。。难受。”
裘祺清想退开一些看他神情,却被一双臂膀箍得很紧,只能劝他:“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不要。”
带着热气的声音吹在他耳朵边上,哪怕裘祺清知道这是青年正发着烧带来的依赖和亲昵,仍然有些难堪地心绪翻涌,他勉强维持着兄长的架势:“那你先松手,我去趟药房再买点药和退烧贴。”
“不要。”
“小年。。。。。。”
“哥,”纪年贴着他柔软的睡衣,一时间放任了自己的想法,“抱一会。”
于是裘祺清说不出话了,他只能随着力度紧紧贴在青年的怀里,随着他跌入绮丽的梦里。
第17章
纪年重新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多,他身上的衣物被换成了家居服,只是尺码小一些,应当是裘祺清自己的衣服,桌上摆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各种清淡的早餐,还给他留了张便签,让他吃早餐,还要记得吃药。
现在什么事都用手机联络,不知道裘祺清怎么想起用纸笔来写。
但裘祺清的字实在好看,是字帖都摹不来的字体,横竖弯钩都自成一派,纪年想了想,把便签摘下放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