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天底下姓宁的多得是,宁家也那么多子嗣,不缺自己这一脉。
若说要个子嗣传承,无非就是要那祭奠烧香的,但是不怕,芒儿跟了国姓,从此后,整个宁家都要唯自家这一房马是瞻。
逢年过节,宁家各房不给他们自家亲爹亲娘烧香供奉,也得先供自家爹娘了!
所以必须改,毫不犹豫地改,改国姓。
改了国姓才是正经八百的皇家血脉,才能在那巍巍皇权中分得一杯羹。
芒儿似懂非懂,只睁大眼睛好奇地听着希锦讲,偶尔仿佛很懂,点头赞同,煞有其事的样子。
母子两个这么说着话,希锦越兴致勃勃,开始规划着过去皇城的种种。
她生来是个心气儿高的,觉得自己有那绝世姿容,觉得自己很有一番头脑,是寻常人所不能及,又有自己娘亲的殷殷教诲,只是可恨自己是女儿家,又是出身商贾,不得机会罢了。
如今既是得了这天大机遇,若不去那皇城走一遭,见识见识,再混个大娘子或者皇后当当,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甚至开始畅想自己过去皇城,让所有人都惊叹地道:皇太孙家的娘子竟是如此殊色!
啊——
这感觉未免太美妙。
她正在这里陶醉着,却听外面侍女来报,说是有些物件,问她如何处置。
处置?
希锦如今还脚踩棉花飘飘然,哪想到自己已经要“处置”什么了。
不过她自然不能露怯,要端庄,要雍容,要矜持,要有那种抬手间灰飞烟灭的气势。
所以她压下心中疑惑,只是轻淡地一个抬眼,不紧不慢地道:“什么物件?”
那侍女听这语气,一时不敢小觑,认真回话。
“原是殿下自皇城带回来的,如今叫底下侍卫收拾了,装在红木箱中送过来,说是要请娘子处置的。”
希锦心里一动,皇城两个字,自然是意味着花团锦簇,自然意味着豪奢繁华,想着必是什么好东西了。
当下欢喜期盼,不过面上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就先拿过来看看吧。”
侍女得了令,便忙出去了,少顷,身后跟了两个小侍女,都捧着托盘,那托盘描金雕花的,很是华美精致,托盘上罩了一层缎绣红梅巾。
希锦看了,好奇得紧,想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便很是慵懒地道:“都先下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语调真是雍容华贵,充满了大娘子的气派。
自己虽然出身商贾,但是以后细心揣摩,未尝不能在这皇家做一个执掌中馈的大娘子。
她自是前途无量。
那几个侍女拜退,并体贴地为她关上门。
等那门一关上,希锦便雀跃起来:“芒儿,快,看看你爹爹带了什么好东西!”
芒儿也好奇地睁大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是想看。
希锦跑到案前,揭开那缎绣红梅巾,却见里面琳琅满目,竟都是女儿家梳裹之物,有那烟墨,黛砚,也有砚柞,香绵,刮刀,丝线,和银镊。
每一样都是精致小巧,和希锦往日所用不同,甚至那纤细的银镊上竟雕了栩栩如生的牡丹,这是市井间怎么都不可能见到的讲究做工。
希锦如获至宝,仔细翻看着,很快见里面还有几样粉面,有那紫茉莉和白鹤花果做的玉簪粉,也有希锦梦寐以求的珍珠粉。
她拿起那珍珠粉,用玉簪挑了一些,手指轻轻捻着,果然是细腻柔润,这就是之前一伯娘提到过的啊,燕京城大内才能用的珍珠粉面!
花钱都买不到的!
这日子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啊!!长羽睫垂下,眼皮底下有一方淡淡的阴影。
像是许久不曾休息好,略带几分疲态。
她便用手指轻抚过他的睫毛,怜惜地道:“你这段过去燕京城,来回奔波,一定累坏了,我的阿畴辛苦了,我好心疼你。”
她说完这话,便见阿畴突然睁开眼。
墨黑的眼睛就那么直接地捕捉住她的视线,于是在这朦胧的暮色中,两个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异样情愫缓慢地滋生,希锦突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动了动唇,脑子里想着她应该说点什么,哄哄他,但甜言蜜语用光了,词穷了,脑中空白的。
阿畴便伸出手来,揽住她,抱住她,又将脸埋在她馨香的中,贪婪地吸了下。
希锦感觉到了,也满足地靠着他,享受着这一刻的缱绻温情。
阿畴抬起手,安抚地抚着她的后背,哑声道:“希锦,如今你可满意?”
希锦:“当然满意!”
她两只纤细柔软的胳膊堪堪吊在他颈子上,笑着道:“阿畴,你果然为芒儿挣下偌大家业,以后希锦终于能扬眉吐气,享受那无上荣华了,希锦心里好喜欢,我的阿畴果
()然能干!”()
阿畴喟叹:&1dquo;你只一心想着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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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锦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不然呢,难道我竟要盼着受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