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宁停下步子,转过身来:“你将才说什么?”
云初师讪笑,连连否认:“没什么没什么,子桑天师,你听错了。”
子桑宁叩了叩别在腰间的葫芦,作势要掏出符箓来:“但我好似听到了你要跟我拼命?”
云初师急急劝住他:“子桑天师,莫要冲动,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商量。许是大清早的,你听岔了。”
子桑宁收回符箓,遂而开口:“那确是我听岔了?”
“确是确是。”
子桑宁没应她,兀自行了去。
他走在前头,步子缓慢,笑意斐然,身后跟着急匆匆追上来的少女,嘴中不停说着话。
满地雪白,印着两双脚印,一大一小。
云舒云卷,晓看天色,青灰色的天空朦朦胧胧。
这雪又该下了。
不过,这又何妨呢?
李三娘食记。
阳光正好,微微落在人间,面摊烟火浓浓,食客三三两两,心满意足地嗦着粉。
热茶倾泻而下,热气氤氲,向上窜逃的水汽遮住了云初师的半边脸,泛出道道红晕。
云初师乖巧地倒好热茶,恭敬地递到了子桑宁的面前:“子桑天师,您喝。”
“这世道不太平啊,才大年头,就又出事了。”张三默默叹了口气,挑起面条大口吃起来。
“可不是,天还没蒙蒙亮,苦主便击鼓申冤了。”李四把两个筷子相互摩擦着,去掉了筷子上的碎木毛刺。
“你说这像什么话,大伙儿都说是鬼杀人,莫真不是鬼杀的?”李四压低了声音,头歪向张三,目光落在他身上:“前几日,颜捕头不是刚刚那啥了吗?”
李四盯着张三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张三被盯着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缩了缩脖子,感觉一股冷气自后面扑来,赶忙瞧了瞧四周。
“欸,胆小鬼……”
“大哥,可是生了何事?”坐在旁侧的云初师耳尖,开口问了句。
虽身为妖,她还是很关心清桑郡的,毕竟是容身之处。
李四搁下筷子,打量了一眼他们二人,便和云初师聊了起来。
“小妹,你有所不知,官爷前些日子都请了好些道士来作法事,说是最近不干净呢。而且……”李四突地停断了声音,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眼他们三人。
而且什么?云初师侧过身子,拉长了脖子,好奇地等待着下文。
她还抽空朝子桑宁使了个眼色,眸中闪过狡黠。
但是,子桑宁没接,兀自饮了杯茶。
李四煞有介事地说道,“那道士半夜去捉鬼,结果被吊死在那半山腰上,可是樵夫去砍柴现的,好像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好像身上都爬满了蛆。”
“死了好些日子?怪事啊?”云初师转到了张三李四他们的面桌上,大大的眼睛充满着大大的疑惑:“不是前几日才……这么快就长蛆虫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道士的迹象不像刚死的,像垂死多年但尸身却不腐,再者那血迹印在地面上也像好些年头了。”李四大拍手心,言语急了点:“哪能死了这么久?所以,大伙儿都说这鬼可厉害着呢,专吸人血,道长都受不住呢。”
众人一阵唏嘘声,哦不,三人一阵唏嘘声。
“这鬼竟这般厉害,那官爷可是怎么个事?”张三又怕,但好奇心过甚,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
李四摆手:“这,我哪能知道啊。”
张三若有所思,叹道:“看来得去普渡寺上上香,添点香油钱,求求佛祖保佑大伙儿。”
云初师深深叹了口气,这日子,咋这般不太平呢。
“大哥,那可是何人报案?”
李四开口:“苦主自称是东街面摊老板的亲人,说是那对老夫妇整夜未归,就西街张家老二的斜对街。”
“张家老二?”云初师疑惑抬头问了句,心倏地一顿,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般。
“嗯,对,就那尖头锐面一根筋的张老二。”李四附和点头。
“那不是……!”云初师手一抖,筷子“叭”落在了地上,她来不及多想,急急冲了出去。
“欸欸……干啥呢,这般着急?”李四唤道。
张三也疑惑:“不知道啊,家中有急事吧。”
“老板娘,结账。”子桑宁放下一锭银子也匆匆追上去了。
“年轻人嘛,可不像我们能沉得住气,总是这般毛毛躁躁的。”李四摇头笑笑,随之喊道:“老板娘,都是一样的价钱,凭啥我的汤面份量看起来比张三的少?不公平!”
张三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一点都不稳重。”
老板娘:“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