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京白推开了二栋的大门,风声终于消停在身后,男人落下了伞,水珠滴答沿着伞尖落下,向芷觉得他浑身裹着一层水雾般的朦胧。
他按了电梯开门键,而她先进去按了电梯里的楼层键,这是他们第一次就有的默契。
安静地等待楼层数字上升,向芷低头看地上洇出的水渍,忽然,沈京白拿出了手帕纸,接住了伞下的滴水。
万事周到又有教养的男人,向芷还是第一次见。
走进防火门后是两人共通的入户花园,比起隔壁干净开阔的空间,向芷门口又堆了两个快递箱。
其中一个尤其笨重,她开门之前还特意看了一下收货地址,抬头朝他开玩笑道:“放心,没送错。”
沈京白略微颔首,忽然视线扫过,罕见地开口问她:“投影仪吗?”
向芷点了点头,“是啊,我朋友推荐的,你也想入一个吗?”
沈京白说:“我刚搬来,确实有些家电要配置。”
向芷“噢”了声,“那等我用过了给你反馈,就当是你撑伞挡我回来的谢礼。”
向芷礼尚往
来的经验是信手拈来,这样既还了情,又让对方不觉得突兀,果然,沈京白略点了点头,说:“谢谢。”
向芷拆了快递,除了投影仪还有一个小花瓶,前者让她擦干净后放到了卧室,这个天气最适合窝在被子里看电影。
等洗漱完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向芷玩了一会手机才睡觉,第二天又是接近十点才起的床。
好在今天周末,工作室没任务,向芷简单冲了个麦片,点了外卖后就开始在卧室里倒腾她的小投影仪,按照她的人生信条,每天虽然晚睡晚起,但细想下来也没有浪费时间,觉睡够了,事也做成了,她甚至神情气爽地在傍晚下楼去花园散步。
昨夜下过雨的苏洲,空气都像被水洗过一样,向芷毫无保留地深吸了口气,浑身通透,忽然,在这缕呼吸中嗅到了一丝桂花香。
向芷寻着香气往花圃里过去,夜色里就看见一棵开满花蕊的桂花树,因为被暴雨摧过,地上落满了了花叶,还有几根枝桠折下,将断未断地低垂着,好可怜,就在她踮起脚尖去扶时,旁边的跑道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知是心虚还是被吓到,向芷的手一碰,那株本来就吊着半条命的花枝彻底断在了她的手里。
她双手捧着,而那道脚步声也随着花落而停下,向芷第一反应是看这附近有没有小区摄像头,第二个反应——
“好巧啊,沈先生。”
向芷尴尬地扯起唇
角,看见男人一身白色运动服,双手松扶在腰侧,而她在这道人赃并获的目光中问了句:“要吗,新鲜的桂花。”
沈京白的眉头不可思议地蹙起,似乎斟酌着怎么开口劝她不要破坏小区公共环境:“你拿回去水培,确实能养几天。”
向芷轻“啊”了声:“我正好买了个花瓶。”
沈京白摸了摸鼻子,他今天没戴眼镜,那双眼睛温和得像一位诱人为善的老师,对她轻叹了声,说:“下次别这样了。”
向芷愣住,在他那双沉静的明眸中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不是,我刚才是看它要死了才去碰它的……不是……扶它……”
沈京白看她的眼神俨然是不信,向芷硬着头皮握着一株桂花往自己的单元楼里走,嘴唇抿得紧紧的,而走在后头的沈京白就像一个押解她的刑差。
“把花藏好了。”
他说:“电梯里有监控。”
本来向芷觉得没什么,但他这一说,吓得她把桂花藏在了背后,没发现沈京白唇角微不可察勾起的弧度。
电梯叮响,她赶紧走了出去,男人跟在她身后,这次像一场掩护,向芷暗松了口气,见他进屋,忽然想起昨天他问的投影仪,等下次再碰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于是脱口道:“投影仪我装好了,你要来看看吗?我觉得效果不错。”
沈京白步子一顿,略微思忖了两秒,说:“看你们方便。”
向芷刚想说她就一个人住,转
念差点暴露了自己独居的事实,于是说:“当然方便,他还没回家。”
好险。
然而沈京白迈入她家门槛的长腿停了一下,眉头微凝,只是视线朝客厅里大概扫了眼,说:“坐在沙发上看,这个距离会不会太近?”
向芷让他一问,站在门口往自己屋里望,说:“这个应该不会,不过我没试过耶。”
“你不是装在客厅?”
他问。
向芷点了点头,说:“我都坐在床上看的。”
在说出这句话后的两秒钟里她猛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变相邀请他进她卧室啊!
“看来,我不太方便打扰。”
沈京白的嗓音疏离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