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掀起了眼皮,看向面前沉靜如水的人。
「關你什麼事?」
秦湛握著酒瓶的手背能看到蒼白皮膚上凸起的青筋,他聽了這句話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只是建議。」
「你們這收銀的也管這麼多?」
「喝了會死。」
周燎嗤笑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確實想死。」
第53章恨意
秦湛淡淡地看著他:「沒必要在這堵氣。」
「堵氣?」
周燎像是覺得荒謬,一陣難言的憤怒涌了上來,這麼多天瀕臨臨界點的情緒在對方的口中卻變成了一句輕飄飄的「堵氣」,他一拳頭砸在了收銀台上,整個人身體前傾死死地盯著秦湛的眼睛。
「你他媽是誰?也配老子和你賭氣?」
秦湛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不是說讓我過我自己的生活?」周燎把酒重推到了秦湛跟前,「那我死不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了?」
工作間的阿姨聽到方才的聲響推開了門,以為是外面發生了什麼爭執,結果看見收銀台前面無表情但氣質卻有些危險的秦湛,他面前站著的另一個男人,看起來像一頭正在挑釁渾身充斥著暴躁的獵豹。
「沒什麼。」秦湛垂下眸,隨後掃了面前那兩瓶酒的條形碼,「要袋子嗎?」
周燎沒有回答,只是把收銀台上放著的東西全部拎在了手裡,隨後付完款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便利店。
家裡黑漆漆的一片,周燎按開了燈,把手裡的袋子扔在了茶几上。
他給自己燒了一壺水,然後把手裡的藥片吃了。現在藥物幾乎難以抑制他如洪水般洶湧般的情緒,半個小時後,全身的肌肉都依然緊繃著,一閉上眼就是秦湛那雙冷淡沒有感情的眼睛,刺得他心臟幾乎痛到快麻痹。
他坐在原地不停地調整呼吸,只是因為食慾太差,沒有吃晚飯的緣故,胃黏膜受傷讓他在幾次忍耐後,衝進廁所全部吐了出來。
和這幾日每天都一模一樣,他像是回到了過去,除了不產生幻覺,除了回到原來的自己,所有的症狀又都回來了。
周燎的手扣在馬桶邊上,整個人狼狽地蹲坐在地上,眼睛紅得厲害,除了眼眶的澀意外,眼球里也儘是血絲。胃部隨著嘔吐每牽扯一下,大腦的陣痛便加劇一分。
過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他媽發來的消息:「林叔說你這幾天都沒去學校,你又在幹什麼?」
他握緊了手機,忍著全身的劇痛回覆:「身體不舒服。」
那邊頭一次回得很快:「都治大半年了,我看你平時賽車打牌,花錢的時候怎麼沒有不舒服?」
周燎心臟被猛然一拽,感覺一口氣都快吊不上來,渾身的血液都像瞬間凝結。他顫抖著打出了一句:「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不舒服?」
「還能為什麼?周燎,一個男人,別太脆弱。」
冰冷的字句在屏幕上跳出來時,他懸停在屏幕上的手指,沒有再下去半分。過了半晌,他才忍著胸口針扎一般地痛意站起了身,幾乎是跌跌撞撞走出了衛生間,因為全身軀體化的劇痛,出門時還撞到了一側架子上的螺絲釘,手腕處被劃出了一道裂口。
他重坐回了客廳,酒和安眠藥就放在前面。
他看了很久,比起過去他好像沒有那麼強烈要死的決心,但他又不知道,這麼痛苦地活著幹什麼。
為了一個人,身體和心理都受盡了酷刑一般的折磨,還永遠掙脫不開那道對方親手系上的枷鎖。
過去他們不在乎自己,無所謂,那個人會陪他,會為他做很多事,會給他「家」一樣的錯覺,會讓他有安全感,縱使知道真實的自己也依然需要自己。
可現在不一樣,他也不在乎自己,和他們一樣。
他不是因為一個人想離開,只是因為難以忍受痛苦,和心臟再也負荷不起的情緒,想睡一覺而已。
周燎伸出手倒出了十幾粒安眠藥,他在手心裡一顆顆地數著,直到清點到最後一顆,他才用起子撬開了瓶蓋。
他把安眠藥倒進了嘴裡。
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是一條的消息,和他現在曖昧的大一服表生發來了兩張奢侈品秋季包,問他覺得哪個好看,還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配字是哥哥我想要。
周燎看著這條消息,配著酒一口吞掉了嘴裡的藥。他伸出手鎖上了手機,過了沒多久,呼吸就像溺水了一般越來越困難,眼前的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一片,再到後面只剩掐著喉嚨的黑暗。
「醒了嗎?」陳羨一下站起了身,旁邊還有幾個人也十分焦急。
「醒了,胃已經洗乾淨了,他喝了靜脈液,體能也恢復了一點。」醫生關上了門,「等他休息好,就可以離院了。」
「好好好謝謝。」
陳羨鬆了口氣。他是昨晚叫周燎打遊戲,結果手機一直沒有撥通,電話那頭沒人接,他突然聯想到周燎下午說去看心理醫生這件事,心裡突然一陣不詳的預感,開起車就往周燎家裡沖。
他和周燎經常互相去對方家,所以門的密碼也都清楚,人趕到的時候,周燎已經躺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茶几上就放著藥和酒。
陳羨心臟都嚇停了,他知道周燎這段時間睡眠不好,也沒去上學,但平時和他們混在一起也看不出什麼不對,而且也和的女生在曖昧,還以為和以前一樣,人已經完全走出來了,結果卻沒想到突然來了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