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从乡下回了来,晚上老谢老婆从店里也回来了,见只有他个人,便问道:“怎么搞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舅舅呢?”
老谢看也不看她,只自己坐着愁闷烟,老谢老婆追问道:“怎么不说话?”
“小燕呢?”过了许久老谢才问出这么几个字。
“我怎么知道,我不也才刚回来!”老谢老婆没好气地回道。
老谢又不说话了,只顾着抽烟。不知怎的,老谢老婆看着他那样子觉得就像个窝囊废,一股子无名火压在胸口不得作,自己洗洗便躺下睡了去,她听得老谢开门出去,但累了一天很快便睡着,后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不知道懒得管了。
王瑾悄悄推着单车走出了巷子,时间还早,她一个人在凌晨的街道上慢慢走着,这两年小城的许多街道上都装上了路灯,不像往年许多地方入了夜就黑灯瞎火的。
天气已经开始闷热,每到临近高考的时候小城就是这样的天气。王瑾今年的工作较之以往轻松了不少,她被评上了特级教师,之后又被升任副校长,主管教学这一块的工作。她的书卖得非常好,但她将稿酬的全部收入都捐给了学校,被用作了图书馆的经费。
李八一的学校介绍信王瑾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说不上意外,王瑾看到信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熟悉的感受,她也觉得李八一回到小城是最好的,她时常想像着,李八一拄着拐杖走路的样子,必然他一个人在外头,生活是艰难的!有时候她觉得仿佛就看到李八一站在她的面前,如同当年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情景,那天李八一扔掉拐杖,张开双臂拥抱着她……。
月台上有一个卖杂货的在打着瞌睡,远处有三两个人在站着,不多时就会响起一阵广播,预报着有什么车进站,又有什么车晚点。小城是个南北与东西铁路交通的枢纽,每天经过这里的车次不在少数。
有着莫名紧张的情绪,王瑾不时地看着手表,又看看月台上的时钟,再又望着远方,等着车来的方向,
一分钟,再一分钟,王瑾数着时间,渐渐地,一股巨大的光亮照向了月台,随着列车的轰鸣声,一节节车厢开进了月台,度越来越缓,王瑾的眼睛盯着车厢的一个个窗户看着,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王老师!王老师!”
是李八一,王瑾追随着列车,她也喊着他的名字:“八一!八一!”,她跑着,像是生怕这车子马上就会开走了……!
李八一走了下来,有位好心的乘客将他搀扶下来又回去了车厢里,王瑾看着李八一颤巍巍走下来的的样子,还将个偌大的蛇皮袋斜跨在背后,不觉眼眶竟然湿了起来,她赶紧走过去,伸手扶着李八一,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不买卧铺?这一路坐回来多难受!”
李八一笑着,看着她回道:“同学帮忙买的,买到什么我就坐什么了,也还好,这不也就到了!”,他还在看着王瑾,想给她一个拥抱,可是想到自己在火车上坐得一身臭汗,便放弃了。
“我没想到是你来接我!”李八一说道。
“你爸妈在帮着老万带孩子……”王瑾正要解释,李八一打断她,说道:“不对!我是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你知道?李叔叔打电话给你了吗?”
“我一路都在想,如果望着车窗外,就能看到你,那该是多好……,我真的一路都在想,我以为……,我这只能是想想……!”
王瑾不说话了,她看着李八一,觉得他比印象中的又瘦了些,她想了许多关心的话,却都没说出口,只想到一句:“累了吧……?”
“不累!就是坐着,能有什么累的,看看书,就过去了。”
“你回来实习,背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像是要搬家回来了似的。”
“一年多没回来,买了些东西给大家。”李八一看到车站广场的旁边,高高的‘莲花旅社’的招牌,他马上问道:“那就是熊丽家开的旅社了?”
“嗯,是的!现在那边一片都是唐莲花租下来了的,她家现在即开旅社,又做快餐。”
“我也就一年多没回来,怎么感觉这里又有些变化?”
“不止吧,你当有快2年没回来了!修了路,路灯多了,晚上亮堂了,你现了吗?”
李八一忙点头,他坐在王瑾的单车后座,就像那高考那时候一样,他一直好奇王瑾算是娇小的身材怎么会如此的有能量。凌晨零点的街道上,路灯下的单车不经意车头抖了一抖,李八一下意识地将手扶在了王瑾的腰下!
“我听说佑安保送上了研究生?”一路骑到拐进巷子的马路边,是个上坡的路,王瑾直到实在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李八一与王瑾慢慢地朝巷子口走着,问道。
“他去年就开始为出国做准备,这方面我就不太懂了,春节的时候问了他,他说还是先读个研究生,这样申请比较容易些,而且容易申请到奖学金。我们家可是供不起那个费用,我听佑安说,那学费可是吓人得很。但又说,如果能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就好很多了!”王瑾回道。
走到巷子口,王瑾见李八一走得出了汗,于是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他,说了句‘擦擦汗吧’。李八一笑着接了过来,装模做样地擦了擦额头,然后把手帕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老李两口子都没睡着,听见巷子里有脚步声音,老李马上就开了门,再三谢过王瑾后,将李八一扶着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