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就被滿眼的花迷了眼。
因為溫度適宜,很多不能在冬季開的花都在盛放,加上應季的,五顏六色的花海遍布在兩側的小山丘上,花香撲鼻而來,讓人心曠神怡。
小捲毛挎著個小籃子,穿梭在花海中,像只辛勤采蜜的小蜜蜂。
邵臣提著小鋤頭跟在後面,時不時給路過的花草松鬆土,施點肥,然後把用量和過程記錄下來。
這樣的事他做習慣了,並不覺得如何。
應辛卻一臉崇拜:「哥哥好厲害」
會做那麼多那麼難的題,會種這麼多這麼漂亮的花,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幼崽了。
前面領路的工人笑道:「那當然了,小少爺可是天才。」
然而說完卻見邵臣繃著小臉,似乎對「天才」這個稱號有些反感,於是閉了嘴。
三人來到玫瑰花的種植園,工人介紹了玫瑰們的名字:「都是可食用玫瑰,放心采。」
隨後講解採摘玫瑰的注意事項並親身示範。
邵臣怕應辛被刺劃傷,限制他只能采三朵。
應辛采完第四朵後還想繼續,被邵臣捏著刺破的手指展示,嚴肅地表示不行。
都流血了,哪怕工人及時拿來創可貼包上,邵臣還是覺得是自己的疏忽,第三朵采完後就該讓小捲毛停下的,不能一撒嬌就讓步,他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
「哦。」
應辛垂下眼睫,失落地說了聲。
邵臣冷著臉給他薅過來一支玫瑰,特意避開了有刺的地方:「最後一朵。」
應辛歡呼:「謝謝哥哥。」
在工人偷笑的目光中,邵臣冷著臉不說話,仿佛放水的不是自己。
就在三人圍著玫瑰園採花的時候,花棚入口出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衛斯林在來之前被寧雅雯耳提面令地交代了很多要跟哥哥和諧相處,討好哥哥的方法,和之前夾槍帶棒的批評大相逕庭。
但衛斯林也由此知道了哥哥的很多事跡——比如從小過目不忘,記憶力群,經過嚴格的學前考試入學a市私立一流幼兒園,年年第一,包攬了數屆奧數競賽的金牌獎項,大名遠揚到名師圈無人不知的地步,甚至自己媽媽求不來的名師以給這個天才上過課為榮,以此為履歷四處吹噓——他聽得目瞪口呆,原來自己有個這麼厲害的哥哥,可把他牛逼壞了,跟幼兒園的同學吹噓哥哥有多聰明,開始不自覺地崇拜起邵臣,期待跟哥哥的見面。
然而來了這兒之後,哥哥就知道圍著那個小捲毛打轉,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弟弟,卻吃飯圍著小捲毛,看書圍著小捲毛,採花也不帶他……哼,他們不帶他,他就自己來。
差點被花架絆倒,衛斯林越想越氣,連個花架都欺負他,一腳踢開滾到跟前的花盆,往深處走去,看到花海中有說有笑的幾人,越發不得勁。
最終還是敏銳的工人先發現了他。
邵臣和應辛也看過來,尤其是邵臣,緩和的臉又板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問出那句「你怎麼在這兒」了。
衛斯林一下子被他的眼神刺激了,積攢的情緒到了頂,跳起來怒道:「他都能進來,我為什麼不能進來,我才是你的弟弟,我就要來。」
沒等對面的人回答,他就一口氣嗆到猛烈地咳嗽起來,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卻梗著脖子不肯哭,看起來既倔強又堅強,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邵臣:「……」
應辛從對方的話里知道他的身份,被哥哥帶著離開時多看了衛斯林一眼,卻被對方惡狠狠瞪了一眼,連忙收回視線不敢再看。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崔阿姨說過,哥哥的爸爸媽媽要照顧弟弟沒空照顧他,就像自己的爸爸媽媽一樣。
他的弟弟生病了,哥哥的弟弟也生病了……應辛回憶剛才衛斯林的臉色,覺得很可憐,哥哥這麼好,肯定希望弟弟也好好的,他要幫幫忙。
邊走邊問邵臣:「哥哥,他怎麼了?」
咳得臉都紅了,他見過醫院很多病人都會這樣。
「不知道,」見小捲毛關注起別人,邵臣有些不快地抿了抿唇,想到之前衛斯林帶來那些小孩罵自己的話,沒什麼感情道:「可能腦子裡缺根筋。」
應辛牢牢記住了這個詞。
把花瓣交給崔阿姨時,她正在熬老爺子的藥,怕熏到小孩催他出去,罐子裡噗噗冒著熱氣,應辛習慣了中藥的味道,並不覺得難聞。有了這個「缺什麼補什麼」的榜樣在前,他趁機提出一個問題:「阿姨,腦子裡缺了一根……不,是兩根筋……好像是三根?哥哥沒說,那要怎麼補啊?」
崔阿姨:「……」
雖然表述不清,但看他很急的樣子,崔阿姨遲疑道:「吃核桃吧!」
應辛眼睛一亮:「核桃?」
崔阿姨說對啊,將煮好的藥倒進碗裡,轉身搬出一筐核桃,讓他隨便挑,心想甭管缺什麼,核桃吃多了也沒壞處。怕他傷到自己,特意收好敲核桃的鉗子,告誡他挑好了交給大人幫他破殼,得到應辛的回覆後就端著藥放心地上樓了。
邵臣找到花棚的管理員交代,讓他加強防範,不能放陌生人進去。對方連連承認錯誤,可心裡卻有些為難,小少爺不讓人進去,夫人又要他大開方便之門。
——這,該聽誰的啊?
回來後見廚房空無一人,邵臣正想出去找人,就發現角落裡幾撮捲毛動來動去,走近一看,小捲毛在撿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