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黄沙上的公主,风吹起她的衣角,
时间若黄沙般易逝,暮色黑暗要来了。
“天,黑了。
风花雪月四使,去封住营地,为本宫护法。越嬷嬷,随我来。”
“诺,”
越嬷嬷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弯下脊背,双手高举过头顶。低垂的面容看着,黄色华服的衣角和地上的黄沙,纠缠在一起。
像是要将尊贵的明辰公主拖进这,黄色沙漠中,掩埋吞噬一样。
在这静止的三息间。
在这沉默的君臣间。
越嬷嬷的眼泪,一滴一滴滚滚,没入西炎山的黄沙中。
直到上一声叹息传来。“哎,嬷嬷,何必呢?”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才,再次,落到越嬷嬷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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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明辰公主三岁时,还牵着,越嬷嬷的手,撒娇嬉闹着要去百花园里玩;
一如,明辰公主五岁时,直接拉过,越嬷嬷的手,就跑着去,爬登月楼里的梨花树来做梨花糕吃;
一如,明辰公主八岁时,偷偷伸出手,拉着,越嬷嬷的小指,嘟着嘴轻轻说着无聊,想逃离觥筹交错的宫宴;
一如,明辰公主十岁时,公主长大了,开始第一次规矩地将手,放在越嬷嬷的手心。由她扶着进进出出。
一如明辰公主十二岁。已经不再闹腾,皇家公主的威严乍现,一举一动皆是皇长女的礼仪规矩典范。
一如明辰公主十三岁,她便如寺庙中,供奉的菩萨般,端庄娴淑,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又慈悲。
一如明辰公主十四岁,她已成国朝需要的公主,如精致的提线木偶。端庄有礼地代表着皇族,出入各种宫宴。
一如,明辰公主十五岁时,一袭的白色的裙裳上闪烁着,大红色的牡丹花印记。
她的右手放在越嬷嬷的手心,站在大红色的南辰国宫门上。
那日有风,易撩拨人心。
那日宫门口的梨花树,被风吹起。如下了一场香雪一样。
慵懒带着玩味的明辰公主,隐在柱子后面。看着下方北夜国的质子,王子慕言,进宫面圣。
漫天梨花,眼花缭乱。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踏花携香,缓缓走来,一步一步走入了,楼上之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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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嬷嬷只记当时,放在自己双手上的玉手突然握紧了!
越嬷嬷便抬头看去,又顺着明辰公主的眼睛看向,下方正在和公主对视的皇子,慕言。
那是,
一个怎样的人呢?
那是一个,玉树临风,却弱柳扶风的骄矜少年。
越嬷嬷现在想来,也只记得那少年,笑得那一下。南辰国的太阳,当时都好像黑暗了一下。
。。。。。。。。。。。。。。。那时还只叹,不愧是和自家公主并驱的,南北双珠。此人的黑暗术法果然不容小觑啊!
一笑间,竟让太阳都避让了几分。
这样的人,这样和公主一样耀眼的人物,又怎会屈居后宅,做个闲散驸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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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个白衣男子,真的成了公主驸马。
而现在的明辰公主十八岁了,
她已然成长到,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的年岁了。
她已然成为南辰国的守护神女。牡丹神辉风华绝代,永垂不朽,万民敬仰。
公主头上的王冠很美,
公主头上的王冠也很重。
。。。。。。。。。。。。。。。。。重吗?。。。。。。。。。。。。。。。。。。。。。。。。。。。。。
最后的最后却是。
一如,明辰公主十八岁时,一头黑色长,凌乱不堪地披散,一身带着血渍,褶皱的黄色华服。
像寺庙里,万民供奉的菩萨,跌落了污坑泥泞中。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最后此刻,一如明辰公主十八岁,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不过,她自战事起就皱着的黛眉,此刻却终于舒展。